良岫依舊在喝茶,不用眼睛看就知道,太後現在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因爲這語氣、這措辭,與剛剛對自己時是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換了個挨罵的對象。
“太後也知道臣妾無親無故,又哪裏來的親戚做玉石生意?臣妾又到哪裏去弄這麽好的玉器珍玩來獻給聖上?”
太後臉上變了顔色,一陣紅一陣白,硬撐着冷笑道:“你是咬定了是哀家指使你陷害良岫了?”
珍玉表情木然,“臣妾何時說過此話?太後多心了。”
“你當我們都與你一樣蠢嗎?你的話裏有話在場的人有誰會聽不出來?罷了,哀家也不與你費口舌,全由皇帝決斷。”
說着,轉而面向龍雲漠,“皇帝,你看着辦吧!”
“皇帝?皇帝能怎麽辦?不過是要拿我做替罪羊罷了,難道還能治了你太後娘娘的罪?”
珍玉這一次是潑出去了,反正這一次自己是再無活着的道理了,索性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死也要做個明白的鬼。
龍雲漠卻朗目圓睜,斥道:“你胡言亂語些什麽!難道失心瘋的毛病又犯了?哪個是她的貼身宮女?”
蘭兒聽了急忙上前一步,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道:“回聖上,是奴婢。”
“擡起頭來,恕你無罪。”龍雲漠看了蘭兒一眼,“你叫什麽?看上去很是臉生。”
“奴婢叫蘭兒,是珍嫔娘娘的貼身宮女。”
龍雲漠點點頭,問道:“你家主子這段時日是否又犯了頭昏的毛病?是不是又沒好好吃藥?”
良岫聽得明白,這是龍雲漠要救珍玉。
蘭兒何等聰明,隻看了良岫一眼就明白了,良岫殿下并不想趕盡殺絕。
于是回道:“回聖上,珍嫔娘娘頭昏的毛病始終不曾治愈,有時會說些奇怪的話做些奇怪的事,至于藥,珍嫔娘娘時而吃時而不吃,奴婢們勸了無數次,娘娘總是不聽。”
龍雲漠啪地拍了一下桌子,“一群無用的奴才,拿着月例銀子卻不好好做事,主子吃藥治病這麽大的事竟然不放在心上!若非珍嫔病着需要人伺候,朕定要将你們都丢進冷刑司好好治治你們懶惰的毛病!”
蘭兒急忙跪在地上,磕頭不止,“奴婢錯了,求聖上饒恕!求聖上饒恕啊!”
龍雲漠不着痕迹地看了良岫一眼,自己如此護着珍玉,良岫怕是真的要生氣了。
可是良岫的樣子讓龍雲漠猜不出她究竟是什麽心思。
反倒是太後,不依不饒地定要皇帝将珍玉這個毒婦嚴加懲處。
龍雲漠并不與她正面交鋒,口裏應着,卻沒有實質性的舉動。隻讓人将珍玉送回了朝槿宮,并宣布明日一早便将她打發到後山荒僻的司月觀去思過。不過并沒有褫奪封号,也沒有細加審問究竟是何人指使、那玉又是從哪裏來的,等等。
太後大失所望地回了慈聖宮,也不知是因爲沒有成功陷害良岫而失望,還是因爲沒有滅了珍玉的口而失望,或是因爲龍雲漠的姑息這兩個妖孽而失望。總之她是失望透頂地離去了,坐在轎子裏,心卻随着轎子的起起伏伏而起起落落。
雲良岫,讓人心生懼意。這是個什麽樣的女人?難道傳言中的鳳随寄主果然不是凡間之物?要想拿下她,隻憑一些小伎倆看來是不行的,必須下狠手,讓她沒有機會反擊才行。
至于珍玉麽,司月觀緊挨着冷宮,它比冷宮更荒涼寂寞,她可是有好日子過了。可是留着總是個麻煩,看她今日的瘋癫之狀,可是毫無想要保守秘密的意思。總還是慢慢想個法子,将這個麻煩解決掉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