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殿宇的大小上不及賢德宮,再有就是裝飾上也是肅穆多于華麗,這裏住着的是寡居的年老女人,她們住在這裏理應安心養老,懷念先帝,恪守貞靜,不再被外界之事所打擾。
奈何,凡俗人世瑣事甚多,想得清淨也是不容易的。
太後還是那個太後,隻是比從前衣着素淨了很多,頭上也沒有了奢華的鳳钗金冠,眼神裏卻多了淩厲和欲望的光。
聖賢皇太後端坐在正廳内,手中撚着珠串,鳳目微閉,知道良岫給她跪下行禮,卻半晌沒有開口讓她起身。
良岫挺直脊背跪在地上,亦是不說話。
這是兩個女人無聲地對峙。
太後要以自己的權威壓制良岫,給她一個下馬威。
良岫卻倔強地挺起脊背,向太後宣告,自己毫無過錯,不會向強權低頭。
秋心見二人僵持着,便上前小聲提醒太後,說良岫殿下還跪着呢。
太後這才如夢初醒一般,睜開眼睛,一臉慈祥地對還跪在地上的良岫道:“哀家就是老了,這幾日身子不适,寝食不甯,竟連耳朵也不靈光了又貪睡。你進來行禮,哀家都沒聽見。快起來吧!”
“謝太後!”
跪得久了,良岫起身略有吃力,流月上前扶起她。
一絲得意的笑不動聲色地掠過太後的慈顔,“秋心,賜座。”
秋心讓宮女搬了一隻凳子放在良岫身後,良岫卻沒有坐,“既然太後鳳體不适,良岫不便打擾太後太久,還望太後保重身體,隻有太後安康了,才是後宮之福啊!”
見良岫要走,太後有些焦急之色。不過很快便被溫和的笑容所掩飾了。
“岫兒不要急着走,人老了,就希望孩子們多陪陪自己,和自己多說幾句話,不然就會覺得冷清寂寞。”
秋心上來再一次請良岫坐下,無奈良岫隻得暫且坐下。
“太後容顔不改,依舊風華典雅,令良岫仰慕。”
“唉……岫兒真是會說話,哀家老了,已經四十五歲了,真是有些心有餘力不足了。”
“太後爲了聖上和後宮殚精竭慮,确是傷神費心,需要靜靜地休養,讓太醫開些滋補的方子,好好地補一補才是。”
“哀家是想着要靜養,什麽事都不管了,可是,岫兒,你看宮中的這境況,哀家哪裏放得下心呀!”
“良岫倒看這宮裏很是安甯平靜,想來都是太後您的心血,既如此,不如就讓文貴妃和念妃她們操持起來,您也落得清淨。”
“可是文貴妃太溫和老實,念妃又太年輕不更事,因此上哀家想來想去能治理這後宮的,還是你最合适。”
試探,赤裸裸地試探。良岫心中冷笑,“太後娘娘果然是如此器重自己。”
口中卻道:“太後娘娘過譽了,良岫才疏德薄本就不配進宮,可是聖命難違才不得不在這宮中觍顔活着。隻想着與文貴妃和念妃姐妹三個,不求顯赫、不邀榮寵,隻要能平安度日就心滿意足了。”
其實良岫的話後面還有個但是,隻是并未說出口,但是,若有人想加害我姐妹三人,我雲良岫是決不會放過她的。不要覺得人善便可欺,善良并不代表着軟弱。
“可是,岫兒你這身份……哀家也爲你焦慮呀!哀家已經跟皇帝說了好幾次,讓他給你個位分,可是,皇帝……唉!他大概還是有解不開的心結。”
“是非自有公斷,心結自會慢慢解開。良岫并不在意什麽位分,住在宮裏和住在問杏軒對于良岫來說并無太大區别。”
不要以爲沒有位分這件事是我最大的痛苦,太後,你恰恰在這裏錯了,雲良岫最大的痛苦就是龍雲漠痛苦,隻要他不痛苦,便沒有什麽能夠打敗雲良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