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龍雲漠如此舉動,便知他誤以爲良岫已溺水而亡,趕緊喘着粗氣說道:“主子莫急,……太子妃殿下……隻是暈過去了……快将她腹中的水空出來,或還有救……”
龍雲漠聞言,閉上眼睛仰面向天長舒了一口氣,卻将良岫抱得更緊,嘴裏咬着牙道:“沒有本宮之命,看誰敢死!傳太醫!快傳太醫!!……”
“咣當”一聲,院門被踹開。龍雲漠抱着陷入昏迷的良岫闖進問杏軒。
“來人!來人!!問杏軒裏的人都死了不成?!”
待看見隻有惜月一人慌慌張張從偏房内跑出時,他似乎早已忘了,流月已經被他關進水牢有個把月了,其餘人也早已被他打發到别處當差,且不得靠近問杏軒半步。
“太子殿下!——小姐,小姐這是怎麽了?!”
龍雲漠并不回答惜月,隻惡狠狠地問:“怎的隻有你一個人?那些奴才呢,都死了嗎?”
惜月擡起紅了的眼睛看了一眼太子,欲言又止,終是什麽都沒有說,隻上前打開正房門,掀開簾子讓龍雲漠進屋。而後又急匆匆地去床前鋪好被褥,正要伸手幫小姐脫下濕透的衣服,卻被太子殿下制止,“别碰!你去燒些熱水,快去!”
惜月抹了一把眼淚,轉身出去燒水。
說起小姐這一個多月過的日子,真是一言難盡。惜月想若這世上真有地獄,也不過如此了。上一次從太子那裏回來連着好幾天咳出的痰裏都有血星子,虧得小姐懂醫術,暗地裏讓自己弄了些藥來熬着喝了才将将痊愈;上上次是被轎子給擡回來的,面上腫的老高,用熟雞蛋滾了一晚上也不見消腫,不僅如此,小姐還足足昏睡了兩天兩夜才醒轉過來;還有那一次……惜月實在是不忍心再想下去了。
自從今天一早太子殿下派人将小姐帶走,自己的右眼就開始不住地跳,心撲騰撲騰地穩不住。自己是個膽小沒主意的人,幸好流月做事果斷膽子也大,以前都是依靠她,如今她被太子關進水牢都二十八九天了,雖然說流月被關進水牢卻未曾受刑,也沒真的浸于水中受罪,但是什麽時候能出來誰也不敢說。自己也求了菩薩拜了佛祖,除了幹着急什麽都做不了。而現在,小姐雖然是被太子抱回來的,卻衣衫不整,渾身濕淋淋,一點生氣也沒有,不知道又是遭了什麽罪。要是小姐有個萬一,自己還怎麽活……
惜月胡思亂想着,手忙腳亂地燒好熱水,先是沏了一碗熱騰騰的姜糖水,又倒了一大木盆。正在猶豫先端哪一個進去,金自一旁見了,上前端起了木盆。惜月端着姜糖水,二人一前一後從廚房出來。
“金侍衛,我家小姐這是怎麽了?”惜月怯怯地問。
前面的金,脊背一緊。頓了頓,說道:“以往幾次确是太子殿下下手略重些,太子妃身子單薄免不了會受些傷,但……”金回過頭,“但是太子從未對太子妃下死手,今日,是太子妃忽然投湖想要自盡,令人措手不及。”
“小姐會自盡?怎麽可能!我家小姐最不屑輕生自棄的行徑,哪怕吃再多的苦、受再大的委屈,也能暗自忍耐、苦中作樂。她,究竟遭受了什麽樣的羞辱才會自盡!”
惜月愣在當地,姜糖水熱騰騰的白氣熏進眼睛,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一旁的金看在眼裏,心中竟十分不忍。卻又不知該如何勸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