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岫已經沒有任何外力的保護了,她如今隻有自己保護自己,哪怕做一隻豎起渾身尖刺的刺猬也無妨。
此刻大概所有的人都忘了如今的遜王龍雲胄了,對于他自請辭去太子之位,隻爲了能夠迎娶漠王妃雲良岫的這件奇聞,事不關己的人不過是拿來作爲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時間長了也就無人在意了。
可是,對于身在其中的人來說,卻是刻骨銘心之痛了。
首先是那些朝堂之中以太傅爲首的太子一黨,自是對太子龍雲漠失望之至,作鳥獸散了。
再有便是太子府中人了,首先不能接受這種變故的便是太子妃甄氏了。她做太子妃已經十幾年,已經習慣于被衆多人簇擁奉迎的生活,盡管這個太子妃之位十幾年來并未給她帶來什麽實際的好處,可是璀璨奪目的未來總是誘惑着她,給了她太多的幻想和力量。如今這一切都随着府門上的那塊寫着太子府的匾額被撤下,換上了“遜王府”的牌子而成爲了泡影,這讓這個沒有什麽心機卻有太多欲望的女人徹底崩潰了。
她不梳洗、不吃喝,也不睡覺,隻是爲了守住最後的一道防線,她的太子妃服制,尤其是那頂戴在頭上十分不舒适,卻給她帶來巨大滿足感的九翬四鳳冠。她披頭散發、目光呆滞,讓侍女将承露宮的大門關得緊緊地不準任何人進來。侍女的勸解對她毫無作用,她固執又可笑地以爲,隻要守住它們,那個所謂的太子妃之位就不會被拿走。
宮中前來宣旨并收回太子妃服制的太監無奈,隻得回宮向聖上據實相告。
聖上沉吟良久,才口齒不清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給她留着吧,也是個念想。此事,對她打擊太大,不可逼急了她,做出糊塗事。”于是命人另外趕制一頂太子妃的九翬四鳳冠給新晉太子妃雲良岫也就罷了。
如今的遜王龍雲胄,雖然也覺得甄氏确實委屈,可是,她似乎将太子妃的身份和那身衣裳,看得比她的夫君更爲重要,這對她的心就更冷了。
哪裏知道,這甄氏竟是個認死理兒的,一天夜裏竟突然發了瘋,自己胡亂穿戴好太子妃禮服之後,不知從哪裏找了一把刀,沖進了龍雲胄的晉曦宮中,衆人不曾防備被她一路沖了進去。
龍雲胄正坐在燈前沉思,見她進來,卻不慌亂,隻站起身,對甄氏伸出手,道:“你這是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嗎?本王給你找太醫來看看。”
甄氏眼神狂亂,沉重的鳳冠壓着淩亂的長發,她見了太子竟把刀伸到龍雲胄的咽喉處,聲嘶力竭地叫喊着:“我才不要什麽太醫!本王?你爲何自稱本王?你是大夏太子啊!你應該自稱本宮才對啊!!都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太子妃的地位!除了這個名号,我還剩下什麽?現在就是因爲你,我連這個名号都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你就是罪魁禍首!我要殺了你!!我要你死!!”
說着,果真就手執寒光閃閃的匕首毫不猶豫地用力向龍雲胄的咽喉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