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岫原本就瘦弱,加之後背的燒傷和所受的内傷剛剛痊愈,身子還是十分虛弱的。因此她想攔住怒火燃燒的龍雲漠,幾乎是不可能的。
可是,龍雲漠卻被她的執着吓住了,一次次将她推開、踢開,雖然并未用上十分氣力,可是對于瘦小的良岫來說,每一次都是巨大的沖擊力。
然而,每一次跌倒,總是頑強地爬起來,明明知道是螳臂當車,明明知道每一次都會受傷,可是依舊伸出細弱的手臂來阻攔他。
這是個什麽樣的女子!
龍雲漠終于忍無可忍,一腳重重地踢在了她的胸口。
一口血噴在了地毯上,仿佛在淺灰色的雪地裏開出了深紅色的花朵。
良岫,捂着胸口,匍匐在地毯上,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了。
龍雲漠手提鋼刀,冷冷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良岫,哼了一聲便邁步從她身邊跨了過去。
卻不料,手裏的刀,像是被什麽力量牽制住了,提不起來。
低頭一看,隻見良岫一隻手死死地抓住鋼刀的利刃,渾身顫抖着揚起蒼白的臉,嘴角流着血,雙眼卻比閃閃發光的刀刃還要明亮,她死死地盯着龍雲漠的眼睛。
血順着手指和刀刃一滴一滴地落進厚厚的地毯裏,滴落的速度很快。兩個人除了壓抑不住的劇烈喘息,誰都沒有說話,龍雲漠都能聽見血滴噗哒噗哒的聲音。
龍雲漠感覺到良岫攥住刀的力度很大,他不敢抽刀,因爲他知道自己這把秋水明月刀的鋒利程度。一旦抽刀,良岫的五根手指定然不保。
可是滿腹的怒火無處發洩,他忍不住低吼一聲,抛下手中的刀。卻一甩手将身邊的屏風、珠簾推倒扯斷,打了個稀碎。
外面的人,都被這聲音吓了一跳,王安過來敲門,小心翼翼地問道:“王爺、王妃二位殿下沒事吧?可否讓老奴進去伺候?”
人們靜聽了片刻,王安将耳朵貼在殿門上,卻什麽都聽不到。
“王爺?王妃?”
良岫握住刀的力度很大,如今王爺突然将手中的刀松開,她一個不穩又一次倒在地上。
忍住疼痛,将深深陷入手指皮肉中的刀用力拔出,一瞬間鮮血染紅了整個手掌,良岫用自己的衣帶将手緊緊裹住止血。
忽聽門外老王安不安地詢問,她想,此時此刻這個情形,是不能讓外面的人看到的,尤其是自己的兩個侍女。若是被她們看見定會去質問王爺,隻怕王爺又會遷怒于她們的身上。
于是她咬住牙,調整好呼吸,努力壓制下因疼痛帶來的聲音的顫抖。盡量用輕松地語氣對外面道:“王總管不要擔心,是我不小心碰倒了屏風。”
“二位殿下沒有受傷吧?要不要人進去收拾收拾?”
“沒有受傷,我和王爺已經收拾好了,夜已深了,大夥兒都累了一天了快下去歇息吧!不用留人伺候了。”
“可是……”
“王總管還信不過我嗎?”
“老奴怎會信不過王妃殿下,二位主子要是沒事,我們就下去歇息了,不過老奴擅自做主,就把小福子和小順子留在殿外值夜,這樣二位主子有事盡管吩咐他們就是了。”
“就按王總管說的吧!”
雖然王妃說無事,但是剛剛殿内隐隐似有争執、撕打之聲,王爺剛剛竟然要夜訪太子府,種種情況讓王安委實放心不下,于是将兩個孩子留在殿外,這才惴惴不安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