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自府外回來,身邊跟着的隻有冷噬心一人,二人皆着便服。入了府門,冷噬心隻将太子送到内宅門口便退下了。
見太子腳下不穩,小太監急忙上前扶他,卻被他一手擋開,“下去吧!本宮自己能走。”
小太監諾諾地退下,垂首跟在太子身後。
龍雲胄搖搖晃晃好不容易走到晉曦宮門外,卻見宮門口紅影一閃,随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殿下,您怎麽又喝酒了?妾身來扶你。”
話音未落,一陣芳香襲來,濃郁甜美,如此誘人,卻不是那個人的清香。
太子擡起朦胧的醉眼,細細打量了半晌,才仿佛恍然大悟一般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紅蓮子啊!你不去睡覺,跑到本宮的晉曦宮來做什麽?怎麽?想本宮了?”
聽了太子調侃自己,紅蓮子卻并不害羞,大方承認道:“妾身就是想殿下了,您都有好久沒到妾身的水仙苑來了。”
太子一笑,這紅蓮子倒是不懼人,當着這麽多的宮女下人就坦言自己想男人,還真是青樓作風。不過這不會玩心計的女子,自有她的迷人之處。
“本宮近日很忙,冷落了我的紅蓮子,今夜你暫且還是回去歇息吧!改日閑了本宮一定去水仙苑找你,如何?”
紅蓮子還要糾纏,“來人,夜深了,送紅蓮子夫人回去。”太子一句話,她便也不敢再堅持,因爲太子的脾氣實是令人心中猜度不透。
跟着紅蓮子的下人們,聽了太子的吩咐,心中好一陣詫異,原本府内人都是稱呼紅蓮子夫人的,太子覺得不敬,因爲紅蓮子是她在青樓的藝名,她本姓阮,真名她自己也不記得了。于是太子命府中人一律稱呼其爲阮夫人,并說她腰肢柔軟,手腳滑軟,姓阮是極其恰當的,聽了太子的話府内人皆側目不語。
自此後果然人人都呼阮夫人,無一人敢違抗,隻有太子自己私下裏喚她紅蓮子。今日這是怎麽了?阮夫人又變回紅蓮子夫人了?
衆人不敢說什麽,隻上前來扶着紅蓮子,紅蓮子也不敢違拗太子之命,隻得道:“太子殿下要早點兒來看妾身啊,妾身等着殿下。”之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聽了她的話,太子并未理會,隻是搖頭苦笑。
找不到良岫的絲毫蹤迹,自己都要發瘋了,哪裏還有心情與這些女子打情罵俏?
不覺已站在了殿門前,下人早已打開了殿門、撩起了門簾,他卻收住了腳步。望着燈火通明的寝殿内,雲羅華帳如煙似霧,忽然覺得透不過氣來。轉身便走,跟随的小太監追着他身後問道:“殿下您這是要移步何處?奴才也好讓人去準備。”
“潤湯宮!”
“快去傳話讓潤湯宮的人趕緊準備,太子要沐浴。”
“是!”
有人小跑着往潤湯宮去了。
潤湯宮内白色的水汽蒸騰,燭火明亮,熏香袅袅。
太子将一衆下人都趕了出去,自己更了衣卻沒有進大池子,而是躺進了一旁的一個小池子中。
說是小池子,其實也足夠三五個人一起洗浴了,隻是略淺些罷了。
太子平躺下去,讓池水沒過自己的臉,柔軟溫暖的池水将他整個兒包裹其中,仿佛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這個池子就是當初良岫藥浴的池子,躺在水底不能呼吸,腦海裏卻一遍遍閃現面色绯紅,肌膚如雪,婉轉糾纏自己的女子的模樣和當時的情景。
雖然并不後悔自己當初選擇做了君子,可是那個溫柔的女子現在身在何處,卻讓他心中幾乎抓狂。
池水是如此平靜,可誰也不知道平靜的池水下面,沸騰着一顆即将燃燒起來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