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罔帝腦子裏轟地一響——她到皇都來的目的不就是爲了報複雲良岫嗎?她的計劃最初便是讓尨降占有良岫,成爲一統天下的君主,而她自己則要占了良岫的身體,與尨降雙宿雙飛以滿足自己對權力和男人的欲望。
看來,她又一次騙了自己。
刻不容緩,梁罔帝匆匆趕往漠王府,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端玉,不管她今世叫什麽名姓,也不管她認不認得自己,自己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當他落在屋頂上之時,正是幽冥君讓狄淵揪出賈素秋的魂魄之時。此時他才恍然,原來這個處心積慮報複雲良岫的賈素秋是她的姐姐雲良玦!
不由得心頭火起,本想沖過去碾碎了她,奈何她身邊是那個地獄中最冷酷的幽冥君!
自己也曾吃過他的苦頭,記得一次幽冥君巡視到飼鷹岩,見崖頂上的那群老鷹因常年啄食自己的骨頭,喙都磨得有些鈍了。便讓手下鬼吏取來磨刀石,将老鷹一隻隻捉來,又督着挨個兒将它們的喙磨得又尖又利,說是這樣不僅啄肉快,更能一下子啄穿骨頭啄進骨髓裏去,會更疼一些。說着竟開心地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讓自己霎時想起餓狼的牙齒,竟不寒而栗。
如今見他在此處,還是心存忌憚的,因此忍住不動,并用一點白骨粉爲自己設了一個結界,讓幽冥君和他的手下無法發現自己。
就這樣堅持到天黑。
終于等到幽冥君手下的鬼吏都被他派去做事,問杏軒的正房裏隻剩了他自己。又見他喝了幾杯酒,迷迷糊糊地去書房查看了一下雲良玦,用手試了試繩索綁得是否結實之後,滿意地點點頭。
帶着醉意,幽冥君笑着打量着被捆成粽子的雲良玦,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你也有今日啊!雲良玦!良岫爲了救你苦苦相求于本君,本君也見你是她姐姐,才網開一面,哪知你竟如此歹毒!也好也好!雲良玦哇!這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待本君睡上一覺養足精神想好了主意,便送你上路吧!”
這幽冥君行事素來古怪,梁罔帝也有耳聞。
他最愛飲酒買醉,處置惡魂的手段可謂花樣百出,比如自己所在的飼鷹岩便是他的一個新招兒。
再比如雲良玦所在的濯垢冰泊與滾油鍋,原本是兩處獨立的刑罰,這幽冥君突發奇想竟将兩處合爲一處,說是要讓這些魂魄嘗盡地獄冷暖。
可想而知,從足以凍裂肌膚的冰泊中被撈出,然後直接丢進滾開的油鍋被炸個透,又從熱油中被扔進冰泊,如此反複、反複、無盡頭地反複,這其中滋味隻怕是難以想象的。
那些在油鍋冰泊之間苦苦煎熬的魂魄,隻怕是恨不能當初被直接送到滅魂司免得受苦了。
如今見他醉醺醺地說出這些話,之後又搖搖晃晃地跑到卧房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心裏一點都不覺得驚異和懷疑。
心裏隻盼着他早點兒睡熟,自己好去打聽出鬼藤葫蘆的去處,然後處置了那個可惡的雲良玦。
此刻,他正站在良岫所在的東廂房的屋頂上。
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爲這樣離端玉更近一些,心中便會感到五百年來不曾感到的溫暖和安甯。他甚至能嗅到空氣中幽淡的隻屬于端玉的芬芳。
爲了能與端玉長相守,自己會不惜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