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夜時分,那人站在廟門前向小屋的方向張望了一番之後,竟語氣中透出喜悅,道:“可以了!”又回頭沖賈素秋冷冷說道:“你在此處不要随意走動,我出去一趟。”
說完,便出了破廟消失了。
賈素秋并不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也不敢詢問,畢竟,自己是被他複生的,還要依仗他來實現自己的不可告人的目的。目前爲止還是裝得溫順聽話才是聰明之舉。
這些天她對尨降是否成功十分關注,可是除了那一日在她的再三要求下,那人才将結界放開了一點兒縫隙讓她進去看了一眼之後,就再也沒能走出破廟。
那日當看到尨降被怒火沖昏了頭,爬上床去要淩辱良岫時,她的心裏既覺得解恨快意,同時又有一種不明不白的情緒,似乎是失落。
尨降,這個自己不得已被迫而認識和勾引的異域少年,勇敢矯健、單純善良。在與他相處的這三個多月裏,他對自己雖然有懷疑和戒備,可是還有關心和呵護。
他将與兄弟們一起打來的獵物分給族人時,從未忘了給她留一份,而且是獵物身上最好的那一部分。
有時甚至将烤熟了的獵物親自遞到她嘴邊。她不能吃東西,因爲她的身體是死的,任何食物進入身體都隻能是堆積在胃裏慢慢腐爛。她假裝胃口大開地吃下去,哪怕等到無人時再想盡辦法嘔吐出來。這樣做并不隻是不想讓他懷疑自己,更重要的是,她想看到他開心的笑容,如同東方天際燦爛的朝霞,明亮而迷人。
親自給她搭建帳篷,安排最溫順的女奴照顧她。
以爲她因思念死去的親人而傷心,帶她騎馬到聖湖邊遊玩,給她講自己小時候發生的有趣的事逗她開心。卻從不提,他十四歲那年父母雙雙離世。
自己是沒了生命,可是心還在,靈魂還在,怎能不心動情動?
這個西域少年,本應屬于自己,賈素秋甚至想,哪怕尨降不能成功地得到天下,自己占了良岫的身子跟着他回草原做個薩拉部落的大妃也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如今卻要眼睜睜看着他親吻擁抱着雲良岫,與她共赴雲雨巫山,又怎能不嫉恨心痛?
自己一輩子都在嫉恨中度過,自小便因庶出的身份而極度自卑,長大出嫁後也是因爲庶出的身份而低人一等,居于人後。
對于這種不公平的命運,她抗争過,可是結局又如何?
這種情緒無處宣洩,隻能找到一個替罪羊來洩恨。那個人自然就是雲良岫!
她定要污了雲良岫的清白,讓她再也不能故作清高目下無塵。她定要占了雲良岫的身子,與這個少年可汗共享九五之尊,共渡如花歲月。到那時,整個天下都會匍匐于自己的腳下,看看還有誰敢瞧不起自己!
這賈素秋,用這些狂妄而惡毒的心思支撐着自己,安慰着自己離開那間簡陋的林間小屋,心卻再也沒有平靜下來。
嫉妒、嫉妒、除了嫉妒還是嫉妒。
九天過去了,她由最開始的狂躁,漸漸變得絕望木讷,整日發呆,想早一點見到尨降,又害怕與之相見。隻怕與他相見時,他已不再是他。人在眼前,心早已不知去了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