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說期期艾艾回了拙琴館的珍玉。自己一番真情換來的不過是被人漠然視之。
獨自坐在挂着繡了并蒂蓮的紅鸾帳,鋪着鴛鴦戲水的褥子,擺放着整齊的合歡花錦被的床上,眼望着這張充滿諷刺意味的溫暖芬芳的床榻,心念冷如死灰。
想着剛剛王爺對待雲良岫的關切和對自己的漠視,以及雲良岫對自己的諷刺,甚至她手下的兩個賤婢話裏帶刺兒,給自己好大的難堪,不禁恨得咬牙切齒。
偏這時候一個侍女上前要爲她換衣裳,她卻一把撥開她的手,“不要碰我,出去!”
侍女急忙低着頭退出去。
珍玉在屋子裏來回地走着,心中火氣卻如同潑了油的竈火越燒越旺,該怎麽做才能讓她在王爺面前變得一文不值?甚至,讓她徹底消失,再也不會出現在王爺眼前?
這樣想着,她更是坐立不安,身邊伺候着的侍女丫鬟都被她轟了出去,她獨自一人坐到天黑,晚飯也不曾吃。
隻覺得屋裏憋悶,好在身上的衣裳沒有換,便一個人離開自己的院子出去散心。
不知不覺便到了宜康殿外,向殿外伺候的小厮打聽,知道王爺已經從問杏軒回來了,也不曾用晚膳,隻推說身上疲乏想歇息,不見任何人。
聽王爺早早回來,不曾住在問杏軒,珍玉心中略略有些安慰。本想進去問候,又聽小厮如此說,便打消了念頭,獨自漫無目的地閑步。
後花園圓圓的月亮門已在眼前,不知是不是因爲王爺今天去了問杏軒,天如此晚了,這花園門竟還沒有落鎖。
鬼使神差地,珍玉進了後花園。
夜色彌漫,花園裏古木森森,花徑幽深,不時有不知名的鳥蟲在幽暗的角落裏發出幽怨之聲。
白日裏看上去這裏景色很是雅靜優美,可是到了晚上,卻着實令人覺得恐懼。
珍玉不禁有些膽怯,自己從未獨自一人在夜間進過後花園,确實有些猶豫。
但是,今天卻壯起膽子,走了進去。站在光線黑暗的花園深處,卻又猶豫了,自己這是要做什麽?要去問杏軒嗎?可是進了問杏軒見了雲良岫要說些什麽?讓她放過王爺,不要糾纏王爺?似乎這些都不合情理。
其實自己并不知道,今夜爲什麽要擔驚受怕地走進花園,甚至登上小山頂。
站在山上,腳下一片模糊黑暗,看不清山下有些什麽。縱目四望,隻有在遠遠的東北方向,有一點燈火,她知道那是問杏軒門前的那盞燈。隻是這盞燈隐藏在密密層層的杏樹枝葉後面,因此也是忽隐忽現,加上燈火是青白的顔色,因此并不能給人溫暖之感,反而更覺清冷,仿佛古刹廟宇裏的一盞青燈。
忽然不想去那裏了,想要轉身下山,卻覺得周圍濃密的樹叢中,似乎正有什麽隐藏其間,并用冷如刀刃一般的眼光看着自己。
這種感覺讓珍玉周身一涼,轉身想下山。腳下卻一頓,再也邁不出去半步。因爲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冷厲無情地抵在她的咽喉處,似乎稍稍一動,刀刃就會割斷她的喉嚨和動脈。
耳邊傳來低低的聲音,口音裏帶着些異域的味道,“想活着,就不要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