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扣上葫蘆塞,将它挂在腰間。上前把那張“美女”從地上撿了起來抖了抖,将上面的塵土草屑抖掉,果真就像拿起一張紙一般。又前前後後地翻看了一番之後,低低地說道:“真是麻煩,也不見有何問題,或許是那個魂魄與這具肉身還沒有融合好吧?”
說着,将那具他口中所謂的肉身擺放在地上,鋪平整,便念念有詞,手舞足蹈了一番,最後沖着它吹了一口濁氣。
那紙片般的肉身竟刷拉一下子從地上站了起來,身子直挺挺地,四肢僵硬,脖子卻像折了一般,頭向身子後面仰着,後腦貼上了脊背。
若此時有人在林中,看到此番詭異之像,定會被吓個半死。莫說是人,就是草中的蟲子,樹上的栖息鳥兒都似乎是被吓住了,不曾發出一絲聲息。
那人卻喃喃自語:“莫非是脖子這裏出了問題?”說着,從懷裏掏出一根細如竹竿的白骨,上前扶起向後仰倒的脖子,将那個“肉身”的嘴掰開,把手和白骨一起從它黑洞一般的嘴裏伸了進去,在裏面左扭右轉地搗鼓了半晌,終于将脖子支住不再下垂。
那人從“肉身”嘴裏抽出手,又上下打量了一番,隻見那宛然如生的“女子”,直挺挺“站在”面前。因爲剛才的修補,它的嘴咧得太大了,好像要将面前的這個瘋子一樣的怪人一口吞掉。
那人看到那張大嘴也覺得不舒服,用手将它的嘴用力捏住,等他再松開手,一張櫻桃小口泛着水潤的櫻桃紅的光澤,出現在眼前。緊接着此人又對它的眉眼衣衫進行了一番整理,覺得沒有什麽問題之後,便拔開了葫蘆塞子。
可是葫蘆中的那團白煙似乎并不想出來,等了一會兒見無有動靜,那人有些不耐煩了。
喝道:“怎的還不出來?莫非是想變卦?還是想魂飛魄散?”
聽了這摻雜了威脅與恐吓的話,白煙急忙從葫蘆裏飄了出來,化了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形跪在那人面前。
那人見狀,口中念着咒語,用手點指了那白煙一下,白煙立時由團狀變成細細的條狀,不由自主地向空中騰起,到了半空又垂直下落,徑直落進那直挺挺立着的“肉身”的頭頂,并由頭頂鑽進了肉身之中。
忽然,那個僵硬的紙片兒變得飽滿充盈起來,眼神兒變得靈動,手腳變得柔軟,經過一番顫抖扭曲之後,一個如江南煙雨一般的秀美女子站在了那人的眼前。
那人怪眼一瞪,叫賈素秋的女子頓時吓得渾身一顫,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怎麽?本王的話你是不打算照辦嗎?忘了你是如何苦苦哀求于本王的了?”
“我沒有忘記,是大王您從刀山火海之中将我救下,并給了我這個身子,讓我重回陽間,得以有機會報得血海深仇。可是大王,這個身子既沒有知覺,又容易崩壞,隻怕是難以支撐太久,又怎麽才能助大王您一臂之力呀!”
“你盡管放心,這隻是暫時的,本王隻是一時難以尋到合适的肉身,才從枯骨山上這裏弄一塊皮,那裏找一塊肉,東拼西湊了一個你口中所描述的女子的仿制品。待那尨降可汗将你的仇家雲良岫尋來,本王取了她的魂魄放進我的化魂葫蘆,再将你的魂魄附進她的身子,到時候你的魂魄與她的身子合二爲一,那時,你便是雲良岫,雲良岫便是你了。哈哈哈……”
暗啞卻刺耳的笑聲驚飛了林中的烏鴉,它們哇哇叫着快速逃離,轉眼飛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