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條船上,忽然響起箫聲,那箫聲貼着水面,帶着水氣而來,悠揚而空靈,讓人仿佛悠然漫步于連天無際的水畔,水畔荻花如雪、月明如霜,如此良辰美景,卻四望無人、孤寂哀愁。
伴着箫聲而來的是另一畫船上的歌聲,歌者卻非歌喉清脆甜美的妙齡女子,而是一位坐在簾後的男子,這男子歌聲滄桑沉郁,飽含着風霜和不爲人知的過往,這聲音如此動人,以至于讓人有一種掀開簾子一窺其顔的沖動。
而第三條畫船上的舞姬,一身素衣,一頭長發,長袖輕舞,腰肢柔韌。看不清她的容顔,隻是覺得她忽而翩若驚鴻,忽而矯若遊龍,似乎池上薰風都是因她的旋轉而不斷拂面而來。
再加以一天霜月、滿池蓮香,良岫不由得與衆人一起陶醉其間,而忘卻歸去。
箫默、歌息、舞歇……三條畫船又如悄然而來一般,無聲隐去,隐入藕花深處。
良岫愈發覺得恍惚,隻覺樂聲歌聲仍在耳畔,舞袖依舊飛揚在自己的眼前。對于周遭忽然而至的寂靜竟覺得失落異常。
太子瞧着良岫的神色,不禁暗喜,“本宮安排的這歌舞,岫兒可還滿意?”
良岫出神地望着畫船消失的方向,幽幽言道:“天色已不早,我該回去了。”
“本宮看岫兒是有些醉了,今夜何不留在太子府,明日再回?”
“是啊,妹妹留下吧,到姐姐的荼蘼苑住一晚,咱們也好叙一叙姐妹離别之情。”
“多謝太子與太子妃盛情款待,良岫今日有些累了,還是早點回去歇息爲是。”良岫口裏說着站起身,身子卻不由自主地軟下來,眼皮似乎有千斤重,說什麽也撩不開。兩個侍女急忙扶着她坐下來。
太子見狀,忙命下人去端醒酒湯來,又對兩位侍女說道:“本宮看漠王妃醉的不淺,目前是無法離開的。二位姑娘趕緊帶着漠王妃的随身物品和雲側妃去荼蘼苑給漠王妃安排住處,暫時讓她歇息片刻,待好些了本宮再安排人送你們主仆回去。”
惜月應聲,卻猶豫着沒有上船,流月更是站在原地未動,“隻惜月一人去安排即可,王妃身邊怎能沒有貼身奴婢照顧?奴婢便留在這裏照顧王妃。”
太子見狀,略顯失望之态,随即又換上一副笑臉,道:“流月姑娘怎的還不信任本宮與太子妃?再說,還有漠王妃的親姐姐雲側妃在此,誰人敢對漠王妃無禮,本宮定不饒他。”
流月心中冷笑,暗想:正是因爲你這太子品行不端,屢次對我家小姐無禮,我才寸步不能離了她。雲良玦,更是不值得人信任,什麽時候見過狼會改邪歸正不吃人了?
嘴上卻說:“太子殿下不知,我家王妃自小身子弱,奴婢是伺候王妃慣了的,就連惜月,王妃用着也是不十分順心意,所以,奴婢才一步也不能離了王妃。”
惜月是兩次見識到太子**戲弄、甚至欲對小姐非禮的,因而知流月是對這起人不放心才如此說,因此也順着她的話說道:“确實如此,奴婢不比流月機靈勤快,所以王妃更喜歡讓流月伺候。還是奴婢随雲側妃前去荼蘼苑收拾住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