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時,流月正半躺半坐着,小丫鬟一口一口細心地喂她喝雞湯。見良岫進屋,流月紮掙着要起身,良岫上前按住她,依舊讓她坐好,“傻丫頭,哪來那麽多虛禮兒,胸口那裏可是還不舒服?”
流月隻好安心坐着,勉強笑道:“小姐放心,流月命硬着呢,王爺就是再來上十腳八腳都休想要了奴婢的性命!”說着竟咳嗽起來。良岫一陣心疼,坐在床沿上,邊替她捶着背邊道:“說你傻你還真傻,那個情形之下你居然爲了我去惹王爺,要知道他羞辱我隻不過爲了讓我難堪,我自能承受,他傷了你可是比傷了我更讓我傷心!”
“小姐我替你覺得冤,覺得不公,這都是因爲什麽呀?!”說着流月又咳嗽起來,白色手帕上竟濺了星星點點的血紅。良岫趕緊端過一杯茶讓流月喝了一口,良久方覺氣息平複些。
“你這身子還沒養好,不許再動怒了。有些事不是咱們喊冤發怒就能解決的,順其自然就好。”良岫又笑道:“這個問杏軒很好,十分雅緻清淨,你剛剛下轎時因爲病着或許沒看仔細,這裏有青山茅亭、杏林溪水,又極少有人來打擾,是個隐修的好所在呢!你快快好起來,咱們三個在這世外桃源裏遊山玩水、彈琴讀書、栽花種草豈不樂哉?”流月苦苦一笑,“小姐你最擅苦中作樂,從前在宰相府是如此,現在在漠王府又得如此,住在冷宮一般的問杏軒也能笑得出來。”“冷宮?冷宮的日子不也得一天一天的過嗎?再冷的日子我也要把它過熱鬧,再冷的屋子我也要把它焐暖和,因爲,這是我的日子、我的屋子。”流月似有所悟地點點頭。
此後的一段日子,龍雲漠果然沒有再找良岫的麻煩,想來是問杏軒離得太過遙遠,來一趟實爲不易的緣故吧?
流月的傷好得很快,一是良岫頗通醫術,隻是爲避嫌不曾爲外人所知;二是流月年輕,身子本就壯實,故而恢複得快;三是問杏軒地方偏僻無人打擾利于養病;四,可能也是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龍雲漠并未下狠手想取流月的性命。故此,流月的身體一天天好起來,由一開始的可以在院子裏讓小丫鬟菊煙(小丫鬟原名翠喜,良岫覺得不雅,因見花圃中白菊勝雪,午間在日光照射下白光反映,似有雪煙浮起,所以改了她的名字叫菊煙,小女孩兒甚是喜歡)扶着慢慢走動,到可以出院門散步,一直到現在可以在良岫和惜月的陪伴下在林中閑走上半個時辰,看這情勢過不了幾天就能爬上那座将“凡塵”與“仙界”隔絕開來的小山包,坐在山頂的涼亭裏一覽園景了。這讓問杏軒裏的人們個個心中歡喜。
老總管王安并未食言,隔一段時日就會派人來探問,一是送按例分派的東西,一是看良岫主仆幾人是否短缺什麽物品,有何需求。良岫對目下的生活還算滿意,除了額外讓人買了幾部書,和送了些寫字畫畫的顔料筆墨紙硯之外,也未想起短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