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僞裝了近二十年且不被發現的人,城府是何等的深,心思得有多麽可怕。
一個二十歲不到的人,怎麽會有這麽睿智的思想與遠見。
陳妃是無法接受的,所以她日日在咒罵,帝闫與帝雨纾一度以爲她是瘋了。
後來,親眼看着帝九平定内亂的手段,與逼退神兵的雷厲風行的做法,她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有指點江山的聰慧與手腕。
最主要的是,她足夠的狠。
陳妃不知不覺的就笑了,“你的心,倒是狠啊,連父親都能殺。”
帝九坐下,垂眸擺弄着掌心上的那朵嬌豔欲滴的花兒,“不狠活不到現在,不狠我跟我的兩個孩子早都死了,當年我征戰四方,爲帝都出生入死多少年,起初我真的沒有任何想要奪位的心思,因爲我清楚自己是個女子,可是後來,各方人馬盯着我,有你,有帝弘,還有帝娴兒,以及神界魔界,都在盼着我死,你知道死裏逃生的滋味嗎?”
她笑的凄涼又淡定,“面對那麽多敵人,摔下懸崖失去雙腿,一夜之間從高高在上的大皇子變成一個被人摒棄的廢太子,地位雖然高了,但那種落差感還是能夠一瞬間擊垮一個人的,我忍辱負重,死裏逃生的躲避了兩年,那段時間連天都不敢見,許多人在找我想要殺了我,你們不能體會那種無助感。”
“就像是……就像是天都亡我,可是後來我就在想,爲什麽要别人來主宰我的命運呢?命是我自己的,憑什麽要别人來指手畫腳?所以,我就冒出了要奪位的心思,隻有做了皇帝,我才能保全我自己,但你可能不知道,帝娴兒始終在謀劃着奪位,而呂仲明和秦晏也在暗中對付帝都,還有那個聖女璇瑩,帝都裏内憂外患,走到今天,你沒看到的太多了。”
帝九輕笑,“我挺着大肚子面對各方勢力,活的舉步艱難,如履薄冰,一邊要對付想要殺我的父皇,一邊還要應對各界的夾擊,我敢說,我能站在這個位置,沒有人有權利說我帝九是占了便宜的,我受的苦,我承受的一切,足以撐起我今日的地位。”
她旋轉着花朵,“那些大臣們不服嗎?不服那就去死吧。”
陳妃深深地看着她,蒼老的容顔上說不出帶着什麽感情,最終她隻是歎了口氣。
“大家都是爲了活着,所以我不會爲難與你們,你就在這裏頤養天年吧,但最好不要找什麽事,不然最先遭殃的不是你,而是……”
她的指尖掠過帝闫與帝雨纾,“而是你的一雙兒女。”
話音落下,她慢慢起身,一隻手撐着腰,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恭送女皇。”
帝九的腳步一頓,她回眸,看到跪在地上磕頭的陳妃。
是的,陳妃終于承認,這一役她輸了,并且輸的心服口服。
或許有些人,生來就是爲了做天下的主宰,比如她帝九。
帝九輕聲一笑,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