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顱手術？……”不料想二皇子葉宗望聽了沒有露出來匪夷所思的表情，而是若有所思。難道說惜言瞎貓碰上了死耗子，這個時代真的有像華佗這樣的民間神醫。
“你這麽一說，我之前好像聽過這種說法，不過不是從書上看來的。是聽之前教我武藝的師傅說過，他是江湖中人，當時隻是做爲一樁民間奇談告訴我的，現在看來，說不定這個人真有辦法治療父皇的頭痛病。”二皇子的眼中泛出來神采，在馬車上就立即招來暗衛，吩咐了一番。
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還不是很發達，沒有現代的那些X光，血液檢查一類的東西，所以很多疾病都是發現不了的。就像永昌帝這樣的情況，太醫隻當成是頭痛病來診斷，給藥，實際的起因卻怎麽也查不到。
其實惜言心中有個模糊的想法，她懷疑皇帝是腦袋中長了腫瘤，所以才會引起頭痛。如果這個腫瘤是良性的不會擴散，那麽找到傳說中堪比華佗的民間高手開顱将腫瘤拿掉，病自然就會好了。但如果腫瘤是惡性的，縱然是從現代穿越過來一個醫生，沒有現代的化療儀器也是束手無策的。
況且，事關皇帝，牽一發而動全身，就算真的找到這樣一個民間醫生，各方勢力牽扯之下，真能夠順利進行開顱檢查嗎？惜言不想讓二皇子最後太過失望，忍不住提醒他。
“我不是潑冷水的，你不要介意哦。就算真有這麽一個民間高手，而且能夠找到送到宮中去給皇上治病，但是開顱手術太過聳人聽聞，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接受不了呢。再有各派的牽制，我怕你費心費力反倒惹了一身騷。”言外之意，最好是明哲保身，後邊要怎麽做提前想好。
對于惜言關心的話，二皇子還是聽得出來。她理解自己處境不易，不想讓自己成爲衆矢之的。但是，既然自己知道有這樣一種可能性能夠救治父皇，無論如何他還是要試一試的。至于到時間的局勢如何，不過是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你說的我都明白，你放心吧，東京的這攤水已經夠渾了，我再按兵不動也還是這樣的局面。況且，知道了有這種能夠救父皇的可能性，無論如何我都要努力一番的。”
惜言點了點頭表示理解。沒想到自己問了一句，引出來這麽多事。談論政治真的是情調的殺手啊，以後自己要言語謹慎，不可再做這樣的傻事。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惜言感覺自己的雙手被人抓住。
“我們到了，下車吧……”
“這裏是……明江渡口嗎？”惜言看着江兩岸的燈火，以及渡口停靠的船隻，這個地方自己來過一次的。
“沒錯，還記不記得五月節賽龍舟的時候，我們在那間酒樓見過的。當時我約你去賞龍舟，你急匆匆就走了，知道我當時多難過嗎？特别是，我還看到了……”葉宗望說到這裏停了口，惜言想起來了是有這麽回事。不過自己那日确實有急事，不然也很想去看龍舟的。
“那天是我三公子一起算計鄭丘的日子，因爲不知道三公子那邊進度如何了，所以急着回去。這個鄭丘，被人利用去接近大小姐韓婉儀，實在是可惡。對了，你知道後來他如何了嗎？不知道右相張德謙會不會吞下他這枚苦果。嘻嘻……”
想起來上次的行動，惜言還是很自豪的，她自以爲做的比較天衣無縫，沒人懷疑她們。确實也沒人懷疑到一個丫鬟的身上，但是張德謙是怎樣的人物，事後一想也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計了，隻不過這帳都被他算到了三皇子頭上，兩派之間又是一場明争暗鬥。
“鄭丘雖然名聲有損，但是有右相張德謙爲他說話洗白，還把自己的女兒定親許配給鄭丘，他如今在翰林院雖然不受重視，但是也沒太多人敢公然排擠他。”
聽到二皇子說鄭丘和張小姐訂了親，惜言很詫異。既然可以給鄭丘洗白，張德謙一定也有辦法挽救自己女兒的名聲，說是爲人所構陷，當然這也是事實，時間一長也就沒人記得了。幹嘛非要嫁給鄭丘啊，難道這個鄭丘有這麽好，四皇子一派根本不打算放棄他？不等她問，二皇子就繼續開口解釋。
“聽說是張丞相的小姐對那鄭丘一見傾心，要非他不嫁。張丞相無法，隻好順勢而爲了……”
原來如此，那麽一切就說得通了。這人長的出衆還是有好處的，到處都有桃花朵朵開，有人幫自己。這次算姓鄭的走運，但是如果下次她再招惹到本小姐或者本小姐周圍的人身上，自己絕對不會再讓他這麽輕易脫身了。惜言暗暗的想。
二皇子不知道她心中盤算這麽多，帶着她徑直上了一艘裝飾精良的畫舫。畫舫上燃着燈籠，船頭有一個小幾，兩人可以對坐賞月喝酒聊天。讓船靜靜的漂在水面上無人打擾，這絕對是最佳的約會地點。
“我太喜歡這裏了，我們坐上船私奔吧……”惜言脫口而出，這夜色和眼前的人都太過美好，可是他們之間還有很多不可逾越的鴻溝，以往惜言都不讓自己去想他們身份的差異，今日看到二皇子爲自己做的這一切努力，瞬間隻想牢牢抓住他。
但是惜言知道私奔什麽的都是不可能的。自己獨身一人怎樣都無所謂，但是自己不能要求二皇子也爲自己放棄身份，放棄所有。她哈哈笑着拉二皇子葉宗望的手坐下，不再去提剛才脫口而出的話，仿佛就隻是開了一個玩笑而已，表現得誰都沒有放在心上。
她拿起來桌子上的玉質酒壺，給兩人各斟了一杯酒，然後舉起來對着天上的月亮。
“願我們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今日不醉不歸！”
兩人相視一笑，共同飲下了這一杯杏花酒。遠處不知道何處的歌姬正在随琴聲淺吟低唱。
“君不見，馬侍中，氣吞河朔稱英雄……”
“一朝冥漠歸下泉，功業聲名兩憔悴……”
“馬侍中，韋太尉，盛去衰來片刻事。人生倏忽一夢中，何必深深固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