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主子當然就是二皇子葉宗望。
主子最近請了假,開始在燕山的别院盤桓。第一日去了天甯寺,和丞相府的小姐以及工部尚書董允府上的小姐們消磨了大半日,下午才回了别院處理事務。赤羽則被留在天甯寺,主子令他時刻注意韓丞相府大小姐以及她丫鬟的動向。
赤影很敏銳的問主子,是隻注意那日落下簪子的大丫鬟的行蹤呢?還是所有丫鬟的行蹤都要掌握。主子給了他一個這還用問的表情,讓赤影退下了。
赤影是個很單純的孩子,他其實不太明白主子那表情是什麽意思,一個白眼好像不算是對自己問題的回答。可是主子已經把他趕了出來,他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答,沒辦法他隻好去求助主子的貼身内侍小順子,并且很知趣的送給小順子公公一把他珍藏的匕首。
小順子公公看他亮出來一把寒光閃閃的短匕,立馬條件反射的捂住了褲裆的部位,并且臉含驚恐。當他聽完赤影的話,知道原來這實心眼孩子是要把這匕首送給自己防身的,這才臉色恢複正常,雙手顫抖着收下匕首,想了想這孩子也不容易,還是提點下比較好。
小順子告訴赤影,主子雖然說的關注丞相府的大小姐和她的丫鬟,但是主要關注點還是要在後者,也就是丫鬟身上。丫鬟呢具體就是指惜言姑娘,不要問他爲什麽,也不要問他怎麽知道的,總之,關注好惜言姑娘,就不會出錯。
赤影想了想自己撿回來那支成色普通的青玉簪子好像就是那位惜言姑娘的,主子得了簪子就升了自己的職,看來小順子公公說的沒錯,不愧是主子貼身伺候的内監。隻是這小順子公公也太膽小了些,自己不過拿出來匕首也沒有怎樣,他就吓得臉色慘白了。看來以後還是多送一些這樣的兵器給小順子公公防身,估計他就不會再害怕了吧。
心思很單純的赤影很快就進入了自己的本職工作角色中,栖息在天甯寺四宜園外的一株梧桐樹上,寬大的葉子遮天蔽日的,是隐身的好地方。
這天傍晚,小姐帶了半栀上晚課去了,惜言一如既往的整理完小姐的屋子,并且将驅蚊的熏香燃上之後,這才悠哉遊哉的出去散個步。小姐最是懂自己,知道自己對于念經禮佛之類的沒興趣,每次去上早課晚課都不帶她去,相當于免了惜言最難過的差事。
前兩日摘回來的野山葡萄味道确實不錯,可惜昨日董府的小姐過來,自己爲了待客呈上來,結果都被二皇子葉宗望吃了個精光。這會屋子裏也都收拾妥當,夕陽正好,惜言決定再到自己發現野山葡萄的山坡轉悠一圈,看還有沒有剛成熟的葡萄可以摘回來打牙祭。
一路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往前走,惜言心情很好,夕陽将身子拉得長長的,映在山壁上,頗有意趣。不知不覺惜言走到了那日和大小姐一起看星星的地方,還沒到晚上,沒有夜色的襯托這個小小的高地顯得很是普通,零星的幾塊石頭散落着,沒有什麽樹木,不如夜晚那麽迷人。
惜言摸了摸自己頭上那支成色普通的青玉簪子,想起來昨天二皇子将簪子還給自己時候的奇怪笑容。
自己的簪子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那天晚上來看星星落下的,難道說二皇子恰好也逛到了這裏撿到這支簪子,知道是自己的所以委婉的送回來?再或者,莫非那天晚上自己和大小姐一起無拘無束看星星的行爲,都被二皇子看到了?
不會的不會的,二皇子不會是偷窺狂的……他應該不會跟蹤自己的,若真是如此也太沒品德了,想想都有點毛骨悚然呢。
惜言在自言自語胡思亂想的時候,隐在暗處的赤影和同在燕山上的二皇子兩人都莫名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赤影因爲聽到了惜言的自言自語,所以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二皇子正在看一本賬冊,突然打了個噴嚏,他不知爲何就想起來了那個眼神迷糊的丫頭。莫非小丫頭想起自己了嗎?所以自己才打噴嚏。
想了想,葉宗望合上賬冊,吩咐小順子不用跟着,自己出去轉一轉一會就回來。然後舉步走了出去。到了沒人看到的地方,又步履加快,仿佛平地生風般瞬間略出去好遠,不過片刻就到了惜言先前盤桓過的小小高地。
明面上皇子中隻有三皇子習武,沒想到二皇子也有武藝在身,其他的不論,但看這輕身功夫,已經很有火候,說是宗師級别也不爲過。這個二皇子還真的是深藏不露呢。
惜言不過在看星星的高地盤桓了一小會,就繼續離開朝着長有野山葡萄的山岩走去。那裏還是比較陡峭的,山葡萄的藤蔓長在懸崖的最高處,也是偶然的機會,惜言走迷了路,才發現那幾串晶瑩剔透的碧綠葡萄,摘了回去後一嘗味道不錯,惜言就記住了這個地方。隔上兩三日就來看看有沒有新的葡萄成熟。
看到惜言七繞八繞的往懸崖的高出走,赤影不知爲何生出來一些莫名的擔心。就好像心頭靈兆一般,警示大概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有心想要叫住惜言繼續往前走的腳步,但是想想自己暗衛的身份見不得光,也就作罷。
好歹自己也是身手了得的暗衛,沒有什麽危險是自己處理不了的。這麽一想,赤影放下心來。
這個崖邊惜言好歹也來過兩次了,她可沒有赤影那麽多的顧慮。懸崖雖然可怕,但是石頭并不松散,所以惜言不覺得有什麽。她步子輕松的七拐八拐走了過去,遠遠看到果然有兩串葡萄已經長得晶瑩剔透,這是已經成熟的标志。她欣喜的走過去準備伸手摘下,突然,變故叢生……
一條青綠花紋的小蛇吐着長長的蛇芯子從一邊的草叢中竄了出來,直撲惜言的面門。
啊……一聲慘叫響起來,回蕩在山谷中,經久不衰。
不遠處的二皇子葉宗望聽到這聲慘叫,心髒倏忽間停了一下,而後他如疾風驟雨般閃身竄向聲音的來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