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雲墜幫着惜言一起在大小姐卧房拔步床腳踏的位置鋪好了被褥，并且留下一盞燈，就離開了。此時大小姐已經被侍候着沐浴完，換上了寝衣，惜言要做的，也不過是夜裏陪着，一旦晚上小姐需要起夜或者喝口茶水什麽的，能夠随叫随到。
不過今天顯然大小姐不會早睡了，看她坐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攏着散在身側的頭發，滿腹心事的樣子，就差在臉上貼一個：本小姐有話憋不住了！的标簽。
撲哧……
惜言忍不住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啊？惜言你越發大膽了，竟然敢嘲笑本小姐！”大小姐聽到惜言發笑，不知道想到什麽，兩個臉蛋紅紅的，有點惱羞成怒。
惜言立馬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跪坐在腳踏上，把頭湊到大小姐韓婉儀的跟前認錯：
“好小姐，人家錯了，再也不敢無緣無故發笑了。您打我吧……”說着又閉着眼睛把頭往前湊了一點，一副任打任罵的樣子。
大小姐伸出青蔥似的手指，也不生氣了，擰了一把惜言的耳朵：
“就你會賣乖讨巧，真是越來越膽大了，讓于媽媽看到你言行無狀，喜怒無常的樣子，看不罰你……”
惜言趁機又往前湊了點：
“我這還不是仗着小姐的寵愛嘛！再說了，在人前，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會亂說亂笑的啊，也就是單獨在您跟前的時候，才放肆了一些。嘻嘻……小姐您自己寵出來的膽大丫鬟，您就忍了吧……”
主仆兩人又說笑了兩句，就熄了燈，一個床上，一個腳踏上的，準備就寝。
“小姐，您是有什麽心事嗎？之前我看您欲言又止的……有什麽爲難事情您說，有條件奴婢會盡心辦好，沒有條件，奴婢……創造條件也要辦好！”說着還拍了拍小胸脯，一副包在自己身上的樣子。
“沒……沒什麽事……那個，你今日不是出府去二皇子那裏了嗎？那個……就是……去天然居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麽熟人啊？”
“什麽熟人啊？小姐說的具體是誰啊？”
“就是……哎呀，前些日子你見過的，公主府裏的，鄭公子……”
大小姐這麽一說，惜言就是想裝糊塗也不行了。其實她一早就察覺到大小姐的不對勁，不過因爲她對那個什麽鄭公子還有點懷疑，所以不想給他創造機會。如今大小姐看來已經對他有點念念不忘了，自己說什麽也不能再裝傻充楞下去。
哎……再怎麽樣，自己隻是奴才，小姐要幹什麽，想知道什麽，自己第一時間做好才是第一要務。總歸不能跟主子對着幹，對着幹自己的差事也就幹不長久了。這就跟戲文裏講的皇帝身邊的近臣一樣，不管皇帝要幹什麽，哪怕是不妥當的事，也得先辦好才行。不然立馬丢烏紗。
眼見着小姐是思了春，但是大家閨秀面子薄，又想端着架子。所以才透露出來自己會去天然居的事情來，現在想看下，心上人會不會爲了自己，每日也去天然居溜達一圈。惜言大概能夠想到的也就是這些小女兒的心思了。
想了一會，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小姐，今日去，倒是見到了那位鄭公子。聽迎賓的小厮說他最近每日都會到第三層賞會書畫，然後再到第五層會友和其他人暢談一番。”
“那……你知不知道他都和别人聊些什麽啊？”大小姐的聲音悶悶的，想必是自己把頭埋在了枕頭間。這是害羞不好意思了呢。
“小姐啊，奴婢是去聽候二皇子差遣的，總是被二皇子支使的團團轉，就這點消息還是午膳時候聽别人閑話聽來的，更多的實在是不知道了。”
就是知道也裝不知道，在查清楚這個鄭丘之前，自己可不會主動給他在小姐面前加分。謹慎點好！
“……”
“對了小姐，到底當初二皇子跟您說了什麽呀，這幾年來，您就放心的把我交給他奴役，我可是您的丫鬟啊……伺候您還忙不過來呢。”惜言忙轉移了話題。
大小姐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輕笑了兩聲，聲音也不那麽沉悶了，恢複了自然：
“誰讓你當初不老實，撞上去的？現在我也救不了你，嘿嘿……”
“……”
“惜言，明天我們出府一趟吧。我想去天然居選一幅字回來挂到書房。你和我一起，再叫兩個小丫鬟跟車，寶笙她們就不帶了。”
“好的小姐，明天一早我就起來安排。說了這麽久，已經二更了，您早點睡下吧……”大小姐輕輕應了聲，不過惜言聽着她又輾轉了許久才完全沒有動靜，連帶着惜言也是沒有太睡好，第二天早上起來，主仆兩人看着各自的黑眼圈，都哈哈大笑。
“小姐，您等着，我這就去拿兩個熟雞蛋過來，咱們敷上一敷，黑眼圈也就消了，不妨礙出門。”惜言說着就起身出去張羅，拿來熟雞蛋後剝殼給大小姐眼周按摩了幾分鍾，果然年輕就是好，黑眼圈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之後衆丫鬟侍候大小姐韓婉儀着上一身藕荷色的襦裙配同色披帛，頭上簪一支碧玉簪，略施薄粉後，整個人顯得青春靓麗，再加上臉上散發出來的光彩，真真是明豔逼人。
“小姐您這一打扮，真是太好看了。”瑞珠幾人看着大小姐此刻的樣子，忍不住贊歎。這時候惜言從外邊掀簾子進來：
“小姐，都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出發吧。”大小姐點了點頭，又轉身交代自己的幾個大丫鬟：
“你們幾個就留府裏一日吧，讓惜言跟了我出去就行。如果夫人問起來，就說廣德公主邀了我去賞一幅畫，午後就回來了。”
幾個大丫鬟都恭聲應是，縱然心中有想法也都不表現出來，面上一點看不到情緒。不過大小姐和惜言前後腳走出了園子，瑞珠就開始不情願的故意大聲和寶笙抱怨。
“看她那趾高氣昂的樣子，神神秘秘的撺掇着大小姐往外頭跑。哄着大小姐出門總不帶我們，有本事她一個人把這錦繡園的活計全都給幹了才好呢。”
說完還把自己手裏的帕子甩到了一旁，也不去看寶笙，雲墜什麽反應，自個兒掀了簾子出去走了。
寶笙無奈對着雲墜一笑，雲墜權當沒看到沒聽到，自顧自的收拾着梳妝台上散落的首飾，看不出來是何想法。
瑞珠背後的這些小動作，惜言當然不知道。不過就算是她知道了，也就是一笑。自己沒得選，要做丫鬟就要做得寵的大丫鬟，不能爲了别人的看不慣不開心，就委屈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