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問仙路隻能用屍骨、鮮血堆積而成, 這條路就算不走, 又有什麽關系?”箜篌站在桓宗身邊,她回身看向各宗門宗主、長老、掌派弟子,這裏面有她認識的人,也有不認識的。掌門師伯會偷偷塞給她一些法器, 勿川師兄不愛說話, 但會默默關心宗門師弟師妹們,還有她的師父, 整個宗門都知道他身上沒有多少靈石, 但是她出門遊曆的時候, 師父總會想盡辦法給她攢一些靈石。因爲在他的心目中, 她這個徒弟是個愛漂亮, 喜歡美食的小姑娘,所以他要盡量滿足她。
金嶽宗主爲人嚴肅,把整個琉光宗管理得很好,爲整個修真界付出了不少精力。還有九鳳門門主、昭晗宗宗主,這些修爲高深的修士,從未因爲修爲高深,就高高在上,看到上進的晚輩,會出言勉勵。
還有在場所有比較年輕的掌派弟子們,他們恪守門規,爲人正直,就算各有性格,不能做到十全十美,也都是值得稱贊的後起之秀。他們所有人都是鮮活的,活生生的,飛升成仙固然充滿了誘惑,可是若讓她爲了成仙的機緣,讓這些人命喪黃泉,她做不到。
“你們名門正派沒人了嗎,竟然讓你一個黃毛丫頭說話?”九宿看到箜篌,就想起了十年前紅言暗算他的事。當下揮袖,身後沙石彙聚成一條巨大的惡龍,張開大嘴朝箜篌呼嘯而去。
他喜歡有姿色的女人,但卻不喜歡敢冒犯他的女人。
沙石堆砌而成的惡龍還未靠近箜篌,便被桓宗一劍斬斷,塵土飛揚,滿地狼藉。
珩彥看着被砸碎的石闆,心口暗暗抽疼,這些石闆可都是上好的玉石制成,一下子砸碎這麽多,都是要花靈石重新買的。
等把九宿打敗,他應該跟大家商量一下雲華門建築重建的問題。
“嗯?”九宿沒有料到桓宗竟然不動聲色擋下了他這一擊,冷笑道,“真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爲了心愛的女人敢妄動靈氣,就不怕你本來就破敗不堪的靈台,徹底被毀?”
桓宗不言,龍吟劍發出嗡嗡聲。
“知道我爲什麽敢跟你過不去了吧。”箜篌想起夢中,桓宗在與九宿的對戰中靈台破碎,漸漸老去的事,看九宿就格外不順眼,“因爲我男人厲害,願意在什麽時候都保護我。”
“仲玺你空有盛名,眼光卻不怎麽樣。”九宿一邊說,一邊再次攻向箜篌,當然這一次他仍舊沒有成功,擋下他的還是桓宗。
“愛一個人,護住她就是應該的。”桓宗一身紅衣在靈氣中翻湧,大家這才看清,喜服上竟然用暗線繡着龍紋。
九宿隐隐覺得不對,仲玺雖是可以越階殺人的劍修,但他是大乘大圓滿修爲,一個分神期的劍修,怎麽絲毫不受他靈壓的影響,甚至臉上都看不出半點頹色?
“仲玺,退下。”
金嶽突然出聲,他與琉光宗幾位長老飛升攔在九宿面前,與之激鬥起來。
九宿眼中嘲諷之意更濃,這些名門正派想用車輪戰來耗他體内的靈氣?真是可笑,這些人不曾觸摸到大乘期是何等厲害的境界,竟然妄圖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他?
真是不自量力!
想到這,他不再客氣,當下用了六成的實力,不到兩刻鍾的時間,便把金嶽與幾位長老拍在了地上。
“不過如此。”九宿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把手帕往地上一扔,冷笑着看向衆人,“就憑這點本事,還想攔住我?”他目光在衆人身上掃過,落在了月星門門主望宿身上。
“聽說月星門封山門百年,這才過去十年,你怎麽出來了?”九宿把手背在身後,“按照規矩,你似乎應該喚我一聲師叔祖。”
“你叛出師門,早被宗門除名,我月星門上下與你并無幹系。”望宿面若冰霜,“又何來師叔祖一說?”
望宿是月星門第二十五代男掌門,而九宿曾是二十三代掌派弟子,受紅塵誘惑叛入魔門,殺害不少無辜修士與百姓,月星門早已把他除名。現在月星門的二十七、二十八代弟子,甚至都不知道邪修界尊主與自家宗門還有這段淵源。
“既然如此,我也不用看在往日情分上饒你一命。”九宿的動作很快,幾位出竅期修爲的大能在他手中,猶如五歲幼兒,根本擋不住他十招攻擊。
很快他就來到了望宿面前,他手一伸,用靈力封住望宿的靈台,再掐住他的脖子厲聲問:“天命之子是誰?”
望宿偏頭看了眼穿着西服的桓宗:“修真界的天命之子是誰,所有人都知道,你何須再來問我。”
“呵。”九宿輕笑出聲,“所有人都相信仲玺是天命之子,但是我卻知道,以月星門行事風格,絕對不會大張旗鼓把真正的天命之子身份洩露出來。真正的天命之子不在這裏,對嗎?”他看向望宿身後的正殿大門,“他在這裏面?”
被揍得頭暈目眩的宗主長老們聽到望宿的話,皆震驚萬分,仲玺真人不是天命之子,那誰才是?
“她。”望宿随手指向箜篌,“她是。”
箜篌:“……”
沒想到望宿門主這麽清高的人,賣起隊友的速度可一點都不慢。
“你以爲我會相信你?”九宿一掌拍在望宿身上,望宿整個人被打飛,倒在了箜篌腳邊。
箜篌彎腰扶起望宿,望宿神情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擦去挂在嘴邊的血,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仍舊是清高無塵的模樣。
“她若是天命之子,你們會讓她站在這裏?月星門的門主,甯可死也要維護修真界繁榮,你會這麽輕易說出她的身份?”九宿拂袖,“男爲天,女爲地,什麽時候修真界的天命之子,會是一個女人。”
在場的女宗主與女長老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什麽毛病,做事不正派便算了,還瞧不起女人。
“看來你跟我們不同,你是從男人肚子裏出來的。”箜篌解開望宿靈台上的封印,不情不願地拔下發間的鳳钗,“我今天戴的鳳冠很美,喜裙也很漂亮,是真的不想動手。”解下鳳冠放進收納袋,這玩意兒戴着好看,打架卻不太方便,“不過幸好你實力不夠,沒能趁着我跟桓宗結道大典結束前打上來。”
鳳首落地變成巨大的鳳紋箜篌,法光閃爍。
九宿回身望來,才發現這些人全都按照奇怪的方位站着,把他包圍在正殿與人圈中。
叛出宗門以後,九宿一直潛心修煉邪功,對陣法了解甚少。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過來,這些人是故意引他走進預計好的地方。
不自量力。
他冷笑一聲,手中法器在空中轉了一圈,朝一位長老砍去,哪知道地上忽然有靈氣湧來,擋住了他的攻擊。
正殿大門忽然打開,幾位修爲最高深的長老手持本命法器,身上的靈氣翻湧,沒有絲毫的掩飾。大殿的屋檐牆壁經受不住這樣的靈氣沖壓,瞬間碎裂成灰,大風起,狂沙漫舞。
“二十四星宿陣?”九宿終于認出了這是什麽陣法,這種陣法多是以法器爲陣心與陣點。爲了對付他,這些修士竟然以肉身爲陣點,這是想與他同歸于盡?
再看向陣心的兩人,竟是那個拜入師門沒多少年的黃毛丫頭,跟靈台搖搖欲墜的仲玺真人,修真界當真沒人了,竟然讓這兩個人來對付他?
箜篌與桓宗當然不會好心給九宿講解這是什麽陣,或者有什麽厲害之處,兩人交換一個眼神,便動起手來。
道侶之間心意相通,就連法器之間,也多了默契。箜篌平日不常用鳳首出來與人鬥法,因爲無冤無仇的,這東西殺傷力太大。
與其他法器不同,聲音攻擊的角度是無形的。無處不在,看不見摸不着,讓人無從阻攔。
箜篌撥動絲弦之時,九宿察覺到了不對。這個黃毛丫頭拜入師門不到二十年,爲何卻有這麽高深的修爲?
元嬰期?心動期?
不對!
九宿躲過龍吟劍,這是分神期修爲。
一個分神期修爲的音修,比劍修更加可怕。就因爲這種修士太過可怕,所以想要修得元嬰已是艱難無比,更别說在短短二十年裏,達到分神期修爲。
“你把月星門小世界的門打開了?!”九宿看向望宿,望宿垂眸不言。
九宿心中疑慮不定,難道望宿沒有騙他,天命之子真的是箜篌?
他一失神,龍吟劍便劃破了他的手腕,血在空中綻開,落了滿地。
再次傷在同一個小輩手裏,九宿怒不可遏:“你們想要去黃泉下做鴛鴦,我成全你們!”
“吼!”雲層中一隻漆黑如墨的巨獸從天而降,涎液順着他的齒縫流出,散發着陣陣惡臭。
“這是……”獸王宗的宗主道,“這是虎蛟獸。”
這種兇獸極爲罕見,傳說是龍與老虎交合後生下的後代,具有強大的威力,能吞山咽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