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現在就有弟子來通報, 說雲華門與元吉門到了。
金嶽知道自己的徒弟與雲華門的在一起, 臉上浮出幾分笑意:“快快有請。”
松河忍不住,這次雲華門的人如此積極, 難道是因爲有仲玺師侄在,他們不好意思太過拖延?
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裏, 便有了點其他意思。金嶽修爲精進, 整個人都變得溫和不少,但即便如此,也不會時常把笑挂在臉上。看來傳聞是真的, 雲華門與琉光宗近兩年,突然變得親密了起來。
這就像學堂裏最認真努力的學子與懶散纨绔做了好友, 讓他們一時間有些難以适應。
第一次來到琉光宗,她坐在仙鶴的背上, 看着下面晶瑩剔透,華光閃爍的建築, 終于明白這個宗門爲什麽取名爲琉光了。這裏修得實在是太漂亮, 太夢幻, 像極了她想象中的天宮仙府。
主殿外的留仙台上,琉光宗弟子早已經列隊等候, 待一行人落地, 這些弟子齊齊拱手行禮:“恭迎雲華門道友, 恭迎元吉門道友。”
在接待禮儀上, 琉光宗無可挑剔,元吉門雖然地位不如雲華門,但是絲毫沒有覺得被差别對待。這種氣氛讓雙清的心情很好。出門在外,誰不要個面子呢?
“諸位請往這邊走。”桓宗在前面領路,其他琉光宗弟子看到桓宗出現,都露出驚喜之色,在外客面前不好顯得太激動,隻能紛紛給他拱手行禮。
還沒到正殿,桓宗就停下了腳步。
箜篌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隻見殿門口站着一位白袍繡金紋的道人,他白須白發,就連眉毛也是白的,銀發被九蓮金冠束着,就像是高高在上的仙人,讓人僅一眼,便忍不住心生尊崇之意。
“徒兒拜見師父。”桓宗深深一揖,準備掀起袍子跪下時,被白袍道人揮手攔住,“不講這些俗禮,人好好的回來便好。”
金嶽見徒弟面色比離開宗門時好了很多,就連周身的靈氣也變得凝實,就知道他這次出去收獲很大。再看站在他身後,笑起來十分嬌俏的小姑娘,金嶽不用問就猜到這就是雲華門備受寵愛的小徒弟箜篌,心中對她的七分喜歡變成了十分。
好個靈秀的小姑娘,雙目清亮,面有福相,那股子靈動的鮮活勁兒,把他這個木讷的徒弟襯得跟個木樁子似的。金嶽未語先笑,朝秋霜行禮道,“秋霜前輩遠道而來,辛苦了。”
“金嶽道友言重了,前些日子聽聞道友修爲精進,鄙宗門上下皆很高興,在此我就代宗門上下說一聲恭喜了。”秋霜輩分比金嶽高,整個大殿上的人見了她,幾乎都要恭恭敬敬叫一聲前輩。
“幸得天道庇佑。”金嶽親自迎着秋霜進門,琉光宗其他峰主招呼着雙清,大家都一團和氣的進了大殿。
殿内等待的其他人,見金嶽竟親自到殿門接待,差點以爲琉光宗欠了雲華門一屁股債,才如此的殷勤小心。但是當他們看到走在金嶽身邊的人是誰以後,紛紛起身行禮。
還是琉光宗面子大,舉辦交流會的時候,竟然能讓秋霜真人親自帶隊。秋霜真人的尊名整個修真界無人不知,甚至很多小輩根本不知道她長什麽模樣,隻知道這位是十分厲害的煉器大師,修爲深不可測,是雲華門的依仗之一。
小輩們雖不認識秋霜,但是上了年歲的修士卻見過秋霜當年的風采,僅一眼便認出了她的身份。
“都不要多禮,我這次來是送小輩來參加交流大會的,這些孩子性格跳脫,做事不夠穩重,實在難以讓人省心。”秋霜與這些修士客套幾句後,便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她是個不愛管閑事的人,到了琉光宗,就更加不會搶主人的風頭。
聽秋霜提到小輩,大家都明白過來,雲華門這是擔心晚輩們在路上出事,才特意安排秋霜真人來護送。幸好之前邪修冒充門中弟子的事情被雲華門及時發現,并且把消息傳到了各大宗門,讓他們這次出門的時候,早做了打算,不然這次還真會有不同宗門被邪修伏擊成功。
有好奇心比較重的人,已經把目光投向雲華門一行人,據傳雲華門這次把他們收的那個五靈根天才女弟子也帶過來了,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姑娘?
雲華門近百年來收的徒弟資質都不太好,私下裏甚至有人再傳,雲華門這麽多年被天道偏愛的好運氣,終于要到頭了。不僅收不到好弟子,就連曾經在修真界赫赫有名的忘通峰主,也因爲怎麽都破不了心劫,隕落在即。
雖有幸災樂禍之人,但是大多人還是暗暗可惜,雲華門除了懶散這個毛病,其他方面真挑不出什麽錯來。這樣一個宗門漸漸變得沒落,總是讓人同情的。
哪知道他們的同情心才敢冒出一個苗頭,人家就再次發達了。不僅忘通越階晉升修爲,還帶回來一個五靈根天才弟子。四年築基,兩年心動,照着樣的速度,恐怕明年就能晉金丹修爲了。
看來天道仍舊願意做雲華門的親爹,所以繼續偏愛着他們。
一番寒暄以後,便有親傳弟子帶雲華門與元吉門弟子到院子休息。在殿上衆人紛紛離開之時,箜篌與桓宗偷偷躲在角落裏拉小手。
“我先去拜見師父與各位長輩,等下晚膳的時候,我過來找你。”桓宗幫着箜篌扶了一下鬓邊的垂流蘇步搖,“在這裏不要拘束,當成自己的家就好。”
“嗯嗯。”箜篌點頭,小聲道,“那你等會兒早點過來。”
“好。”不舍的走了兩步,桓宗又走了回去,“我還是先送你回院子。”
“仲……”金嶽見賓客已經散去大半,準備喚一聲徒弟,哪知轉頭見他跟那位箜篌小姑娘躲在角落裏咬耳朵說悄悄話。頓時也不急了,扭頭捋着胡須假裝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你可别,我跟師兄師姐們一起過去便是。”箜篌趁着周圍的人沒注意,伸手快速勾了勾桓宗的腰帶,“你與同門們多日不見,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我就不打擾你了。”說完小跑着追上已經走出大殿的同門,背影看起來十分歡快。
桓宗摸了摸有些隐隐酥麻的腰,忍不住露出笑來。
“仲玺。”見小姑娘跑走了,自家徒弟還呆呆站着,金嶽裝傻是裝不下去了。他搖了搖頭,這可真是老房子着火,來勢洶洶啊。
“師父。”桓宗轉身面相金嶽,沉穩挺拔,仍舊是當年的模樣。
“看來師父這張老臉,到底不如小姑娘有意思。”金嶽摸了摸臉,心情很好的跟桓宗說笑,“你說是不是?”
桓宗:“……”
看來師父修爲大進,連心态也跟着年輕了起來。
見徒弟紅着臉不反駁,金嶽就猜到,自家徒兒跟雲華門的小徒弟有點什麽,他起身走到桓宗身邊,拍着他的肩道:“爲師很高興,你終于有了迫切想要擁有的。”
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活得太寡淡了。方才與箜篌小姑娘偷偷拉手的模樣,倒有幾分快活的樣子。
“師父……”桓宗朝金嶽拜道,“徒兒讓您失望了。”
“不,師父很高興。”金嶽搖頭,“我不會因爲你對小姑娘産生了情愫而不高興。除非你對人家小姑娘坑蒙拐騙,巧取豪奪,那你就算再有天分,爲師也隻能把你逐出師門。”
“舍不得……”桓宗小聲喃喃道,“那般好的姑娘,哪裏舍得她受半分委屈。”
“什麽?”金嶽裝作沒聽清,免得徒弟面皮薄,等下緩過勁兒來臉上過不去。
“沒什麽。”桓宗反應過來,這話不适合在金嶽面前說,“師父,我學會第九道劍意了。”
聽到這話,金嶽沉默許久很久,他扭頭看向殿門外翻滾的天空,長歎一聲:“爲師既希望你早些明白,又不想你明白得太早。”
心有所護,便會變得強大,強大都會付出代價。
爲師爲父,既希望孩子站得高,望得遠,又怕孩子在攀登的途中吃苦受累。
“但是,爲師終究是欣慰的。”金嶽對桓宗露出了笑意。
“秋霜長老,諸位雲華門道友,請往這邊走。”引路的弟子穿着白袍,對雲華門上下十分恭敬。他帶着雲華門衆人來到了一座靈氣四溢,雲霧飄渺的山峰。山峰很高,峰頂的建築在雲霧中若隐若現,琉璃瓦反射着太陽的金光。
“這座山峰的峰主是仲玺師叔,因他名下沒有弟子,所以山峰上的内務是由晚輩與幾名管事負責。貴客們若是有什麽需要,隻需告訴殿内的随仆一聲便是。”引路的弟子介紹着峰上的建築,半路上見一個人過來,忙停下腳步行禮。
“林前輩。”箜篌見到來人,臉上露出笑,行禮道,“好久不見。”
“箜篌姑娘。”林斛回禮,跟雲華門衆人寒暄一番,與引路弟子一起送他們去安排好的宮殿裏,“我們峰裏的弟子并不多,真人與諸位道友在此處不要拘束,隻當做自己家裏便是。”
說完這話,宮殿中門打開,殿後整整齊齊站着一排男女仆從,垂首行禮:“見過諸位仙長、仙子。”
殿上仙樂飄飄,霞光閃爍,紅霞緞鋪地,給足了雲華門的排場與顔面。
秋霜回頭瞧去,箜篌還在無知無覺的打量宮殿屋檐上挂着的琉璃燈。
她也曾來琉光宗做過好幾次客,還從未感受過如此的熱情,難道她以前算不得琉光宗的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