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封北霆認識她開始,還是第一次見她臉上失了笑意。
看來這次連清風将人惹得不輕啊……
雖然這樣做可能有些不地道,但他的确有些想笑。
前兩天那厮還在他面前嘚瑟炫耀,這回該哭了吧,真想看看連清風一臉痛苦失落的樣子,錯過實在是太可惜。
不過沒辦法,爲了避免被對方纏上,他們必須得提前離開。
視線落回到溫知夏的身上,封北霆遞了杯水給她,“不吃點什麽嗎?”
“謝謝。”她接過水杯,微微搖頭。
“我們先去S市。”
“嗯。”
去哪她并沒有意見,隻要暫時别見到連清風就可以。
她需要時間單獨想一想兩人之間的事情,到底是她答應和他在一起的舉動太過沖動,還是沖動之後她做出的努力不夠讓他安心,所以才會這麽患得患失,将他們彼此之間感情的事波及到别人身上……
方曜的失蹤應該和連清風有着分不開的關系,這讓她很爲難。
一個不算前男友的朋友,被她的現男友給綁架了,罪魁禍首怎麽看都像是她。
可她真的不知道還能怎麽做才能打消連清風心裏的疑慮。
更加不知道,他還有多少事騙了她。
受傷的事是假的。
手機的事是假的。
生病的事真真假假,她現在已經無從分辨。
連清風……
她以爲懷疑是“毒”,會傷了人的心,所以努力想在那之前将毒素清除,可她能夠左右自己,卻無法去左右他。
以爲坦誠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哪裏想到他從不在意她的坦誠。
或許在他心裏,隻有一個評判标準,那就是他自己。
他認爲方曜對他有威脅,那麽就意味着對方有一天真的會成爲他的威脅。
至于她的态度,從來不在他的考慮當中。
無論她接不接受他的感情,他的占有欲和疑心并不會因此減退。
溫知夏相信,連清風說喜歡她是真的,即使是到了現在,她也絲毫不懷疑他的感情。
可是,她想他錯會了愛情的意義。
事實上,哪怕連清風真的介意方曜的存在,甚至他是在無理取鬧,她都會耐心哄他,盡量滿足他所有的要求。
但前提是,他沒有将别人卷進來。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出了問題應該他們自己解決,不應該遷怒他人。
她想,這大概是他們想法差别最大的地方。
原來“愛情”,是這樣難以把控的存在。
要是太在意的話,自己會受傷,可要是不在意,别人又會受傷。
傷人傷己,都不好過。
*
到了S市之後,封北霆馬不停蹄的去找他家姜亦眠一解相思之苦,而溫知夏則是回了自己家。
她父母去了國外旅遊,家裏隻有她一個人在住。
難得她這次回國,抽空還要回溫家一趟。
不管爺爺他們的态度是怎樣,她作爲晚輩該有的禮數要有。
正想着,溫知夏的電話忽然響起。
“媽媽。”她輕笑,聲音聽起來和平時無異。
“知夏,你還在美國嗎?”夏汀挽的語氣帶着明顯的疑惑和不解,“我和你爸爸回了倫敦,可你怎麽沒在家呀?”
“……我回國了。”
“回國?!”
“抱歉,媽媽,我忘記告訴您了。”這個決定很倉促,她一時給忘了。
沉默了一會兒,夏汀挽才接着問她,“知夏,發生什麽事了嗎?”
“沒有,您别擔心。”她趕緊解釋,“我是因爲工作的原因才回來的,具體的不方便細說,總之您和爸爸好好旅遊就行了。”
這話她倒是沒說話,她的确是因爲封北霆和向南依的事回國的,不過她沒說的是,她已經辭去了心理咨詢室的工作。
倫敦,她暫時不計劃回去了。
向小姐那邊的事情沒有那麽急,開始之前,她需要做些準備工作并且計劃一下。
而封北霆這邊,随着他和姜小姐漸漸聯系,她也隻需要暗中觀察就可以。
餘下的時間,她想好好考慮一下自己的事情。
“知夏?”一直沒聽到她的回應,夏汀挽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你還在聽嗎?”
“嗯……”恍然回神,溫知夏急急應聲,“您說什麽?”
“之前和你爸爸去新西蘭的時候,遇到了一位你的朋友,很有修養見地的一位先生,我記得……他叫連清風……”
“什麽?!”溫知夏驚訝。
“怎麽了?”
“您和爸爸怎麽會遇到他?是在什麽時候?”
不解溫知夏爲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不過夏汀挽還是仔細回憶了一下告訴她說,“我們是在去時的路上遇到的,又剛好住在同一家酒店,他人看起來很不錯,幫了我和你爸爸很多。”
仔細想了想,溫知夏記起爸媽去新西蘭的時候,差不多剛好是連清風第一次消失的時候。
兩人從咨詢室分開之後,一直到她被封北霆接到美國才又見面。
因爲再見的時候連清風受了傷,所以她就很自然的以爲他是出去執行什麽秘密的任務了,并沒有就此問什麽。
可現在聽到媽媽說的她才恍然大悟。
卻原來,他消失的那段時間是跑去接近她爸媽了。
究竟還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知夏,有什麽問題嗎?”夏汀挽總覺得女兒今天乖乖的。
“沒……沒什麽……”
她總不能告訴媽媽,那個她以爲很好的先生其實是處心積慮的接近他們。
怕父母擔心自己,溫知夏收斂了思緒,和他們耐心聊了好一會兒,确定打消了他們的疑慮之後,接結束了通話。
手機裏顯示有展言佳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短信。
【找到boss了,現在在醫院接受治療,身上有些外傷,其他還好。】
無力的放下了電話,溫知夏一直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
盡管她猜測連清風不會真的把方曜怎麽樣,但到底她并不是他,不确定他究竟會做到哪一步。
現在看來,他應該是威脅恐吓了對方一番,然後回美國了。
等待他的,是她留下的一部手機。
她現在用的是新機,之前的那部電話讓她放在了連清風的卧室。
估計他看到它,就會明白她已經知道一切了。
或許,他們兩個人都應該冷靜一下。
撥通了展言佳的電話,對方很快接起,“知夏。”
“喬遇聯系你了嗎?”
“嗯,之前有和他通過電話,他說明天晚上就會到了。”
“那就好。”溫知夏輕應,“他是位很有職業道德的心理醫生,而且家境殷實,爲人驕傲,所以你們不用擔心他會爲了利益或是什麽對方氏集團造成影響,而且他性格溫柔,長着一張娃娃臉,很容易讨小朋友的喜歡。”
“知夏,你想的真周到。”
“應該的……”
如果不是因爲她,方曜也不會被打傷。
本來他兒子現在就需要他的照顧,偏偏連他也出了事。
但即便這樣,她也不想冒險去治療那個孩子,畢竟她和方曜之前有聯系,不知道會不會由此刺激孩子的心理。
所以,她按照自己的條件,幫他們聯系了另外的心理醫生。
專業知識過硬,爲人踏實可靠,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溫知夏和喬遇從高中開始就是同學,後來又一起出國,認識很多年,所以她對對方相當的信任。
有他在,估計方曜兒子的病情一定會得到改善。
“對了知夏,你已經回國了是嗎?”
“嗯,今天剛到。”
“那……”想起了什麽,展言佳有些吞吞吐吐的,“你會來醫院看boss嗎?”
根本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溫知夏被她問的一愣。
見她沒有立刻回答,展言佳擔心令她想起什麽不開心的事,趕緊轉移了話題,“哎呀,其實我是故意問的,真實意圖是想問你來請我吃飯不?”
“近階段恐怕不行,要再過幾天。”她輕笑,溫暖于對方的貼心。
“啥時候都行,我等你。”
“好。”
結束通話之後,溫知夏臉上的笑容忽然凝滞,随後漸漸消失。
她現在這個狀态,根本不适合見任何人。
必須盡快調整過來才行……
*
一個人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兩三月像是眨眼就是過去的事情了。
這期間,連清風一直沒有出現過。
但溫知夏很清楚,他不是找不到她在哪,也不是被封北霆攔住無法來找她,因爲她經常能從父母的口中聽到他的名字。
和前一次一樣,他在她的面前消失了,卻出現在她父母的面前,拼命刷着好感度。
曲線救國。
這是溫知夏當時的第一反應。
心裏莫名覺得很累……
一段感情,被他用了太多的手段,讓原本真摯的感情變的不再純粹,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灰。
越是這個時候,她越就是覺得,他們之間原來真的不合适。
即使她有爲了他隔絕全世界的決心和勇氣,但他卻不會嘗試着相信和接受。
上次的不告而别,她隻是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看,也想彼此時間冷靜一下,希望他能想想兩個人的相處之道。
可她沒想到,他和以前一樣。
所以,她現在在等。
等他來找她,然後真正說“再見”。
她有一種預感,距離他們見面的日子不會太遠了。
而事實也果然如溫知夏預料的那樣,連清風在幾天之後就和她見面了,隻是見面的方式一樣令她意想不到且大失所望。
她以爲,他會出現在她家門口或是在她回家必經的路上,她甚至已經做好了被他堵截的準備。
然而——
他卻再次以欺騙的方式,利用她心理醫生的身份威脅她。
滿口都是動人的情話,聽得她的心一陣陣的抽痛。
爲什麽……
會有這樣的人,能夠一邊做着精心設計好的計劃,一邊說着深情的話呢?
他爲什麽就不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表達自己?!
第二次被連清風迷暈,溫知夏醒來的時候覺得身上很重,呼吸有些困難。
迷迷糊糊的想要伸手推開腰間的束縛,卻忽然感覺到頸間拂過一陣灼熱的氣息。
她猛然驚醒,擡眸就對視上了連清風含笑的雙眼。
“醒啦……”他勾唇笑着,聲音有些啞。
皺眉看着他一臉餍足的樣子,溫知夏的視線落到他肩膀上的抓痕,下意識的攥緊了拳頭。
“知夏……”他不知死活的湊近她,“你果然和我想的一樣,香的誘人。”
啪——
第二次被扇了一巴掌,連清風和上次一樣表現的沒皮沒臉。
把枕頭遞給她,他好心的建議,“都說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打我的臉你的手也會疼,用這個打,打哪都可以。”
沒有接過枕頭,溫知夏就那樣沉默的看着他,眸光淡到了極緻,眼淚一滴一滴砸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