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麽?!”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言明輝給打斷了,“沒有開拓和創新,公司就談不上在發展,想要獲得更大的利潤就不能一直停滞不前。”
神色沉郁的抿緊了唇瓣,言梓俊不再開口。
不可否認,父親的想法是正确的。
但事實證明,他們根本沒有那個能力和寰宇集團抗衡。
資本市場的戰争還沒有拉開序幕,他們就已經失去了和對方抗衡的籌碼,這場戰争又怎麽可能會赢呢!
“您現在打算怎麽辦?”
“寰宇那邊現在一定想趁着這股勁頭徹底搞垮咱們,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這關挺過去。”
“明白了,官方那邊我會再盡力找人去疏通一下關系。”
“還有……”言明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想個辦法,别讓顧安塵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咱們身上,給他找點麻煩。”
垂眸沉默了一下,言梓俊緩緩點頭。
能夠徹底分散顧安塵的注意力,讓他忽略到眼前即将到手的利益,除了向南依之外,恐怕沒有别的存在了吧……
不知是想到了什麽,言明輝正在往樓上走的腳步一頓,轉身又說道,“這些事交給言苓去做就行了,你顧好公司這邊。”
“好的。”
“讓她去查查向書禮這個人,多關注一下他在國外的生活,有什麽不堪的黑料都給我發到網絡上面去。”
“向書禮是……”
和向南依同姓,應該不會是巧合那麽簡單。
聽言梓俊問起,言明輝冷冷一笑,“嶽父聲名狼藉,品行不端,我就不相信顧安塵會不出手料理。”
明白了他的意思,言梓俊眸光微亮。
無論是向書禮還是向南依,但凡他們父女倆誰出了什麽任何事,顧安塵都不可能視而不見,而隻要他分神去處理,他們就有了喘息的機會,這個道理和之前周家那次一樣。
隻是他們的手段太拙劣了,否則這将是一個很好利用的機會。
沒辦法正面和寰宇進行較量,那就隻能采用迂回一點的辦法了。
朝言明輝輕點了下頭,言梓俊就急匆匆的出門去了。
齊婧站在樓梯拐角處聽到腳步聲響起,她一時心急,卻不退反進,正好撞見了言明輝。
對方明顯沒有想到她會在這兒,臉色猛地一沉,“你在這兒多久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剛剛自己和梓俊的對話……
擡手攏了下頭發,齊婧趁機掩飾好了自己的情緒,“怎麽了?我現在連在這個家裏自由活動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才一開口,就火藥味十足。
皺眉打量了她一會兒,言明輝才冷哼一聲越過她上樓去了。
确定他真的回了書房之後,齊婧一把扶住了樓梯扶手,指尖不禁微微顫抖。
果然……
他還是要對向書禮和那孩子出手。
決定不行。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都不能再讓他們父女倆受到傷害了。
匆忙回了自己的卧室,齊婧撥通了向南依的電話,可是對方卻遲遲沒有接聽,她不死心的打給了向書禮,結果也是一樣。
心裏很清楚他們是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瓜葛,但這次她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們。
電話打不通,她就傳了簡訊給他們,卻又擔心他們會看都不看就删掉。
再三猶豫,齊婧還是覺得找他們面談比較好,誰知等她換好衣服準備出門的時候,居然剛好被言明輝堵個正着。
“你去哪?”
“……我想出去走走。”
“不行。”言明輝語氣強硬的命令道,“從今天開始,你哪兒也不許去。”
“你瘋了嗎?!憑什麽關着我?”
根本不再理會她,言明輝示意一旁的保姆将她看好。
這麽多年,她占着“言夫人”的這個身份吃穿不愁,現在他遇到了麻煩,她想幫着外人來對付他,想都别想。
“言明輝!”
身後傳來齊婧抓狂的叫喊聲,卻并沒有令他的腳步有絲毫的停頓。
當年對南伊他都狠得下心腸,更何況是齊婧……
*
這天之後,齊婧徹底被關在了那棟别墅裏,言明輝不許她打電話、不許她用手機,總之一切能夠往外傳遞消息的可能都被他杜絕了。
但實際上,齊婧的那條簡訊早就已經發送到了向南依的手機裏。
皺眉看着短信上的内容,她的心不禁一沉。
揭露爸爸的黑曆史?
将手機遞給顧安塵,向南依心裏充滿了疑雲,“她說的會是真的嗎?”
不管怎麽說,齊婧現在畢竟是言明輝的妻子,她這樣一條看似微不足道的短信傳過來,卻極有可能害對方功虧一篑。
而一旦言氏集團破産,對她又有什麽好處呢?
正是因爲想不通這一點,所以向南依才不确定對方向她“示好”的真僞。
淡淡掃了一眼,顧安塵似乎并沒有很在意,“應該是真的。”
和上次周家的手段如出一轍,很符合言明輝的行事作風。
“那該怎麽辦?”
“好好上學、好好吃飯、好好調整自己的心理,就這麽辦。”顧安塵輕笑道,像是并不把對方的手段放在眼裏。
“你說的是我,我的是你。”
“我嗎?”他挑眉,眸中笑意更甚,“我就負責陪你好好上學、好好吃飯、好好調整自己的心理,這樣好不好?”
秀眉微蹙,向南依目露疑惑。
她怎麽感覺他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似乎早就猜到了對方要做什麽。
握着她的手慢慢朝溫知夏家走去,顧安塵眸中的笑意漸漸退去,眼神中帶着一絲她看不懂的複雜,“小一,要相信我。”
“嗯?”她沒有不相信他啊?
“記得我之前和你說過的話嗎?”他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弄丢了你兩次,一次是在S大的教室,一次是在家裏的酒窖。”
“怎麽忽然說起這個?”
腳步微頓,顧安塵轉身望着她,溫熱的手輕輕捧起她的臉頰,“小一,不會有第三次發生,你相信我的承諾嗎?”
“相信。”
向南依微揚着頭看向他,毫不猶豫的給出答案。
哪怕她并不知道,顧安塵突來的不安是因何而起。
微皺的俊眉漸漸舒展,溫熱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雙眸,他眼底深處的糾結,她看的一清二楚。
可是顧安塵,你在擔心什麽?
斂眸将她擁進懷中,他像是輕歎了口氣,語氣卻格外的堅定,“小一,記住我對你的承諾,也記住你對我的承諾。”
不管發生什麽,都請相信他。
“……嗯。”
她其實有很多話想說,想安慰他,想告訴他不用爲她擔心,隻是最終,千言萬語都凝在了那一個字上,雖然簡短,但卻令人心安。
似乎不管他說什麽,她都是這樣無條件的應允和奉行。
人生路上,他是她的掌燈之人。
忽然想起了自己從前畫在詩集上的小插畫,向南依唇邊笑意微漾,“顧安塵……”
“嗯?”
“小烏龜爬的很慢……”
但是,請你相信,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奔向光明、奔向你。
心理治療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終會有結束的那麽一天,所以,請你耐心的等等我,我會還你一個向陽微笑的小一。
*
這幾天向南依在放學之後都會來溫知夏這邊進行治療,經過最初幾天的心理調适之後,今天是第一次對她進行催眠。
溫知夏隻是随意問了一些她最近發生的事情,目的是在于讓她放松心防。
回憶,是從向南依高中時期開始的。
這個時間段也是溫知夏精心設計過的,要循序漸進才能把二次傷害降到最低。
一個小時的治療之後,兩人一起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連清風和顧安塵坐在一起喝茶,接收到溫知夏的目光,他了然的一笑,裝作去拿水杯的時候,向連清川發起了視頻。
“大哥,亦弦呢?”
“在旁邊。”
鏡頭轉到連家的小公主身上,她奶聲奶氣的朝對面的連清風問道,“二哥,小嫂子在哪兒呀?”
“稍等一下,我這就帶你去看。”
拿着手機走出廚房,連清風笑的有些無奈,“小依,亦弦吵着要和你說話。”
“是小公主嗎?我也很久沒見她了……”向南依驚喜的接過了手機,溫柔的和電話對面的連亦弦打了聲招呼。
顧安塵看了她一眼,然後跟溫知夏去了陽台。
“情況怎麽樣?”
“目前來看還好。”溫知夏微微蹙眉,“不過,我擔心越接近她5歲那年的記憶,她就會越排斥,單靠催眠恐怕很困難。”
“有沒有别的辦法?”
“……會有些冒險。”
轉頭看着向南依臉上燦爛的笑容,顧安塵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低沉的響起,“要怎麽做?”
“需要……”
沉默的聽着溫知夏專業的講解和分析,顧安塵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心一點點的向下沉。
其實,接受與否都是一場冒險,他心裏很清楚。
小一現在的心理狀态看似很好,可将來一旦發生什麽,她還是會崩潰,到時候再接受心理輔導會比現在的情況更糟糕。
“我知道了。”輕點了下頭,顧安塵收斂好自己的情緒朝向南依走去。
剛好她和連亦弦視頻結束,兩人就直接回了顧家。
雖然家裏的氣氛看似和從前一樣,但事實上,他們也都在擔心向南依的情況,隻是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飯後向南依在書房陪顧老爺子下棋,顧安塵把顧青梧和向書禮請到了自己的書房,神色嚴肅的說是有事要拜托他們。
兩人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眸中看到了疑惑。
這是怎麽了?
“爸、姑媽,我已經和心理醫生商量過了,決定采取她說的治療方案。”風險是什麽,會帶來怎樣的後果,這些顧安塵都已經事先和他們說過了,所以在得知他的決定之後,向書禮一時沉默着沒有說話。
誠然,這是目前惟一的方法。
再拖下去,隻會弊大于利。
隻是……
“我們能幫什麽忙?”向書禮還沒說話,顧青梧反而率先開了口。
“青梧……”
“小依那麽積極的配合治療,我們應該支持她,更應該相信她,哪怕結果真的不盡如人意,她也有我們一家人陪着她。”
雖然她隻是小依的姑媽,但好歹也占了個“媽”字,即便和母愛沒法比,但她總要讓那孩子知道,除了她爸爸和安塵,還有那麽多人疼愛她,做她的後盾,讓她有勇氣直面那些黑暗的過往。
“謝謝。”
除了這兩個字,向書禮不知道他該說什麽才好。
似乎說什麽,都表達不盡内心的感受。
将溫知夏提出的方案向他們簡單描述了一遍,顧安塵的眸光變的越來越幽暗。
到最後,向書禮和顧青梧的臉色也漸漸沉了下來。
窗外夜色沉沉,星月無光。
漆黑的夜幕重重的籠罩在人的心頭,讓人壓抑的近乎絕望。
這樣的夜晚,似乎注定就是不平靜的。
不止是顧家人在爲向南依的情況神傷,言家這邊也是鬧得雞飛狗跳。
因爲,齊婧割腕自殺了!
要不是保姆進去給她送晚餐,估計要到第二天才會有人發現她的屍體。
也幸虧發現的及時,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言氏集團本就岌岌可危,要是在這個風口浪尖上再傳出言明輝夫人自殺的消息,那就徹底完了。
所以他将人送到了他朋友開的私人醫院去接受治療,至少可以降低被曝光的可能性。
他本來就因爲公司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結果齊婧又鬧了這麽一出兒,他現在簡直就是分身乏術,氣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偏偏怕什麽來什麽,言夫人自殺的消息到底還是傳了出去。
而他甚至連風聲是怎麽走漏的都不清楚,爲了杜絕流言,他隻好讓人把齊婧從醫院接回來,誰知卻聽說她忽然失蹤了。
那一刻,言明輝就知道他被算計了。
什麽自殺,根本就是齊婧糊弄他的把戲!
她如果真有那份覺悟的話,這麽多年早就死了,又怎麽可能苟活到現在。
如此看來,這指不定是她和向書禮他們一家人串通好的,徹底把他耍了一把。
沒等他把向書禮怎麽樣,對方就已經率先出手了。
眼神陰鸷的扔掉了手裏的電話,言明輝的神色冷酷到了極點。
“爸,現在該怎麽辦啊,記者都堵在外面呢……”言苓憂心忡忡的往大門外掃了一眼,見那群記者像蒼蠅似的守在外面。
面沉如水的坐在沙發上,言明輝無聲沉默着。
這一切發生的快速又突然,根本沒有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
他不是沒想過趁着這群記者在,幹脆自己把向書禮那些破事兒抖出來,就算對顧安塵無法造成什麽影響,但至少心裏出了口惡氣。
可他轉念一想,卻又放棄了這個主意。
既然他能想到這個辦法,别人自然也能想到,顧安塵怎麽可能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外面的那些記者能這麽快的就趕過來,明顯是有人授意,而幕後主使是誰不言而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他想反擊根本就不可能。
言氏集團至今沒有從被調查的風波中抽身而出,敗局已經注定。
不過,他怎麽會甘心呢……
狠狠的将指間的香煙按在了煙灰缸裏,言明輝的眸光變的幽深晦暗,就連一旁的言苓和言梓俊看着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爸……您要做什麽……”
“我從來就沒有吃過這樣的啞巴虧,顧安塵即便是赢了,我也讓他赢的不快活。”
就像當年的向書禮一樣。
他對南伊都狠得下心,對她的女兒自然也一樣。
或許他早該這麽做,說不定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