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集團前任公關部經理袁莎跳樓自殺了!
這個消息一出,寰宇集團内部當時就炸鍋了。
有人自殺這種事新聞裏經常報道,他們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但畢竟那些都不是自己身邊的人,當然感覺不同。
現在是認識的人忽然去世,這種情況難免令人覺得内心難以平靜。
按理說,人命案這種新聞應該上的是生活版面,怎麽都不該和财經新聞扯上關系,可是偏偏,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
于是,就有人對此展開了豐富的聯想。
袁莎原本在寰宇工作的好好的,可是忽然就辭職了,跟着就自殺,這當中到底有什麽内情很難不讓人去懷疑。
然後就有人想到,袁莎提出辭職是在許妍姗來寰宇之後。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是因爲自己的位置被人搶了,所以才被迫離職,一時想不開就自殺了?
像這樣的猜想不止一個人有,但大家都難得有默契的沒有明說。
不過有一點大家想不通的是,要說那位許小姐是關系戶的話,那麽爲什麽後來執行長又調任了喬嫣當經理呢?
一個個問題像迷霧一樣困擾着大家,難以理出頭緒。
相比起這些操心不嫌老的員工,倒是顧安塵這位boss大人,除了派出韓諾對袁莎的家人進行慰問之外,并沒有刻意針對這件事情做出任何的回應。
他現在正忙着新産品的研發,幾乎每天都需要加班,連正常的工作都還沒忙完,更不要說是去應付流言蜚語。
更何況,難得準時下班他還想陪自家的小媳婦,當然不會讓别的事情瓜分時間。
關乎到寰宇集團,主流媒體都選擇三緘其口,對此避而不談,所以盡管袁莎自殺的事情吹起了一陣風,但這場風沙還沒正式刮起就已經結束了。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主流媒體不敢發聲,倒是一些小刊小報開始對此事大肆渲染,生生攪和亂了一池春水。
而随着他們無稽的報道越來越多,事态的發展也漸漸變了。
有一些媒體人特意去采訪了袁莎的家人,從她丈夫的口中得知,袁莎曾經因爲離職的事情郁悶了好長的時間。
心态很不好,家裏人很擔心她出什麽事,所以他一直看着她,甚至暫時辭了工作在家裏陪她。
可是根本沒有想到,事情還是發展成了這個樣子。
當他的這段采訪在網絡上傳開之後,寰宇集團内部原本剛剛消停下去的流言蜚語再次被人記了起來。
與此同時,有人扒出了許家和顧家多年前的關系,寫了很長的一篇報道進行抹黑。
大緻的意思就是,許斌當年作爲顧青時的司機在工作過程當中出現了意外,但是顧家并沒有及時給予生活上的保障和賠償。
最終許斌一氣之下決定把事情鬧大,這才勉強讓顧家人有所忌憚,但是給暗中調用勢力把他們父女倆送出了國。
現在好不容易回來,卻又再次發生意外。
原本承諾許妍姗的經理職位被人半路截胡,許斌徹底癱瘓在床,父女兩人的生活完全陷入了無法扭轉的僵局。
更甚者,已經有人認爲,許斌這次的癱瘓是由顧安塵在背後一手操控的。
當然,這樣針對顧家的報道不可能直接大張旗鼓的釘上一個“顧”字,所以通篇都是用字母代替人名,但隻要稍稍長點腦子的人都知道,這篇文章究竟是在說誰。
要是顧安塵動用自己的勢力抹去網上的所有輿論,那麽這個行爲就證明了他做賊心虛。
但要是任其發展的話,就意味着接下來還會有更加難以掌控的事情發生。
究竟如何抉擇,就連寰宇的員工都開始紛紛猜測。
“根據現階段我們收集到的資料來看,天輝集團的新品發布會大概會在十幾天之後舉行。”韓諾合上手裏的文件夾,眼神依舊溫和。
“告訴研發部的人,我隻要求質量,不求速度。”
“好的。”
将接下來一天的行程報備給顧安塵,韓諾想起了什麽,鏡片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冷芒,“網上的輿論,和我們預想的差不多,話題的熱度、評論數目,這些都在掌控當中。”
“嗯。”
輕應了一聲,顧安塵的眸光透着一絲寒涼。
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面,開口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記得找人盯着許妍姗,我不希望她這個時候趁機表現自己。”
“我明白了。”
“還有……”頓了頓,顧安塵意味深長的看着韓諾,“看好你養的小寵物。”
尴尬的推了下眼鏡,神獸難得無言以對的點了點頭。
找了個嘴沒把門兒的媳婦,他能怎麽辦呢,他也很苦惱啊!
*
對于自己嘴快給韓諾帶來的麻煩,白芮絲毫沒有感覺。
她隻是秉持着身爲朋友的原則,把自己得到的第一手資訊分享給小依知道,并不覺得自己哪裏做錯了。
但是在被神獸釘在牆上身體力行的狠狠“教育”了一頓之後,她瞬間就醒悟了。
于是,之後再在網上看到了任何的新聞,她都不會和任何人“嘚吧”。
少了白芮這條信息來源的渠道,向南依對于寰宇集團或者說是對于顧安塵現在面臨的事情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一來她不怎麽過問他工作上的事情,二來她并不關注财經新聞,三來是因爲她根本就不懂有關做生意的一切。
再加上顧先生的可以隐瞞,向南依的生活倒是還和以前一樣。
每天和溫知夏練練瑜伽、畫畫油畫,做個美美哒佛系小仙女。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往後推移,她的假期也終于迎來了尾聲,正式進入了開學倒計時。
以爲大二下學期剛開始的課程會比較忙,所以她在臨開學之前就幫助溫知夏完成了她的油畫處女作,而她自己也漸漸對瑜伽産生了興趣。
在得知溫知夏準備報名學習空中瑜伽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就也跟着把名給報了。
原本她還打算叫上小白,本以爲她會很興趣,結果卻被她拒絕了。
後來向南依想了想,才明白了其中的隐情,便不再提起這件事情。
她和溫知夏之間的交往越來越頻繁,關系當然也就越來越親近,偶爾聊到彼此的家人,她也不會刻意隐瞞什麽。
甚至在幾次提起她母親的時候,她都變的比從前自然的多。
唯一還是沒有攻克的難題,就是她依舊怕黑。
但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什麽原因,向南依覺得自己其實已經比從前勇敢一點了。
以前在家裏,她從來都不敢獨自進到沒開燈的儲物間去,可是那天她路過的時候,心裏忽然想起了溫知夏的話,于是就大着膽子走了進去,雖然手還是抖,但以前那種害怕到無法思考、整個人都僵住的情況卻沒有發生。
這件事情無疑給了她很大的鼓勵,和顧安塵說起的時候整個眼睛都在發着光。
那天晚上,她和他說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一次次的試着去回憶年幼時對于黑暗的恐懼,一句句的告訴他,曾經聽到的流言蜚語。
小時候,剛到二叔家不久,鄰居的小朋友會笑話她是沒爸沒媽的孩子,還有人說她父不詳。
開始她不懂這是什麽意思,直到後來有一次聽到二叔和二嬸吵架,她聽他們說,她不是父不詳,就連母親也不詳,那時她才隐約知道。
所謂不詳,大概就是無迹可尋吧!
上初中之後,因爲她孤僻的性格,和同學的關系并不算融洽,所以也就導緻了,她時常會成爲他們背後言論的話題。
說她爸爸爲人師表,但是卻言行不端,說她媽媽身爲學生,卻不顧廉恥。
她聽的一知半解,可卻印象很深。
現在回憶起來,已經足夠她腦補出一場大戲了。
盡管心裏有許許多多的好奇,但在見到向書禮的那一刻,向南依卻什麽都沒有問,開始是不敢,後來是不想。
因爲,她長大了。
那意味着她變的成熟,懂得更多、明白的更多、理解的也更多。
每個聖人都有不可告人的過去,每個罪人都有潔白無瑕的未來。
不管父母曾經因爲什麽在一起,又爲什麽選擇分開,那都是他們自己的事情,她不想過問,也沒有權利過問。
而且,這麽多年,爸爸對媽媽的事情隻字不提,她就能猜得到,那不會是一段很美好的往事,否則他不會選擇隐瞞她。
既然如此,那她順應他的心意不問,或許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聽向南依說了這麽多,顧安塵隻是安靜的聽她傾訴,并沒有開口追問什麽。
很多事情,如果他想知道,完全可以找人去查,但比起那樣,他更希望她能親口告訴他,這也是爲什麽,從一開始他就選擇放棄捷徑的原因。
想到她剛剛說的,什麽“父不詳”、“母不詳”,就算是真的又有什麽關系,反正他家小一有她,有他就足夠了。
*
幾天之後,向南依作爲學生黨迎來了悲催的開學季。
看着冷清了一個多月的校門口忽然烏泱泱的出現了一大堆人,她不知道怎麽地就嘟囔了一句,“下一波僵屍即将到達……”
然後,顧先生就默了好一會兒。
最近他總覺得,他家小一的畫風隐隐要歪掉。
不過還好,就算塌了他都喜歡。
把車停在路邊之後,顧安塵一邊解開她那邊的安全帶一邊問她,“真的不用我送你進去,這幅畫可沒有那麽輕。”
“我提的動。”
“好吧,那晚上我來接你。”
向南依腳步微頓,笑着朝他揮手,“我到幼兒園了,顧家長再見。”
“……”
顧先生險些沒有一腳油門踩下去,還好及時收住了。
看着她眼中明顯揶揄的笑意,他無奈的搖了搖頭。
目送着她走進了人群裏,直到身影徹底消失不見,他才發動車子離開,并沒有看到校門口靠左的一邊站着一名男子,氣質儒雅,眸光清潤。
秦嘉木盯着顧安塵的車看了好一會兒,他才終于轉身離開。
剛剛他沒有看錯,向南依就是從這輛車上下來的。
也就是說,車裏的人是顧安塵沒錯了。
雖然上學期就知道他們在一起,但是現在親眼看見,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一個文藝少女,一個陰險商人,怎麽看都不像是“官配”。
而且……
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極爲複雜。
轉身走進校園裏,路上遇到很多學生和同事,秦嘉木淡笑着和他們打招呼,心裏卻在不停的思考着那件事情。
由于太過專注,甚至連紀修遠悄悄跟在他身後都沒有發現。
直到肩膀被人大力拍了一下,他才恍然回神。
“我說你想什麽呢,我要是小偷的話,你這會兒錢包早就不見了知道嗎?”才一見面,紀修遠就開始說個不停。
“會有人蠢到在學校裏偷東西嗎?”
“诶,你什麽意思啊?!”
微微攤手,秦嘉木依舊笑的親和,“沒什麽意思,随便說說。”
“去西藏逛了一圈兒,覺得怎麽樣啊?”
“心曠神怡。”
“那去法國呢,有沒有遇到豔遇?”紀修遠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猥瑣,甚至連聲音都賤兮兮的。
“哪來的豔遇啊,我是去看畫展好不好……”
一聽他提到畫展,紀修遠頓時就蔫了下來,不過還是象征性的問道,“所以呢,見到那位令你魂牽夢繞的畫家了嗎?”
“……嗯。”
整理書桌的手忽然一頓,秦嘉木似乎猶豫了一下才輕輕應聲。
紀修遠粗線條的并沒有注意到,反正他對畫展什麽的也不敢興趣,便不再追問。
“你一大早不去上課,賴在我辦公室做什麽?”
“哎呀,你不說我都要忘了,我是有個好消息要和你分享。”說起找他的原因,紀修遠瞬間就來了精神,“上學期我們攝影專業不是有學生參加了市裏的攝影競賽嘛,就是那個……你們系的那個系花當模特的那張照片。”
“向南依?”秦嘉木語氣微疑。
“就是她、就是她。”紀修遠一臉激動的樣子,“那張照片被選上了,第一名哦~”
“這就是你這麽興奮的原因?”
“攝影師是我教出來的學生,我能不興奮嘛!”
扯過背包挎在肩上,紀修遠撩了一下自己依舊亂糟糟的頭發,哼着小曲兒走了出去,“比起我的豐功偉績,老秦你真的應該好好檢讨一下自己了。”
直到他徹底離開了辦公室,秦嘉木狀似忙碌的雙手才忽然停下。
眼眉微微皺起,他幽幽的歎了口氣。
向南依……
怎麽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扯上了關系,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緣分”?
搖了搖頭,秦嘉木像是想要驅散腦子裏這個詭異的想法。
他是她的老師,除此之外,他們不會其他任何的關系。
即便,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在心裏默默的告訴了自己幾遍之後,秦嘉木才拿着一早準備好的教案走出了辦公室。
去到教室上課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從洗手間往回走的向南依,四目相對的那個瞬間,他看到她眸色溫軟的朝他笑了一下,聲音軟糯的輕喚道,“秦老師早。”
“早……”
她好像,有哪裏不一樣了。
以前,她也有像今天這樣明媚的笑過嗎?
還是說,是他之前太粗心,并沒有仔細去觀察留意過?
滿心疑惑的走進了教室,秦嘉木微吸了一口氣,盡量擺脫内心亂七八糟的想法,心無旁骛的開始新學期的第一課。
盡管,他的目光會時不時的落到某個長發女孩兒的身上。
眼睛像是長了意識,不由自主,不受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