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三層的落地窗旁,封北霆臉色陰郁的緊緊盯着,直到車子徹底的消失在了視野中,他才皺眉收回了視線。
仰頭,入口的威士忌刺激的他喉嚨一緊。
口中彌漫的煙熏味讓人沉迷,封北霆似陶醉般緩緩閉上眼睛,唇邊不自覺的揚起了一抹苦笑,再次端起的酒杯卻被一隻白玉般的手覆住了杯口。
“封先生,您是打算砸了我的招牌嗎?”溫柔似水的聲音,出自封北霆面前的女人。
她的五官不算特别精緻,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容貌妖孽的男人面前。
不過那雙眼,卻實在迷人至極。
柔柔的,沒有一絲危險,幹淨的不帶半點雜質,真誠到讓人不自覺的就想相信她。
“……意外。”他斂眸,算是解釋。
溫知夏取過他手裏的酒杯放到吧台上,回身的時候,及腰的大波浪長發在空中劃過優美的弧度,她勾唇,笑容暖到人心裏。
見封北霆失神的望着窗外,她極有先見之明叮囑了一句,“酒不可以喝,煙也一樣不可以抽。”
“女人太聰明可不好。”他失笑,将剛剛摩擦的食指和中指握進了掌心。
“比如呢?”
“太過引人注目,容易招來像我這樣的人。”
不躲不閃的直視着封北霆,溫知夏并沒有對他的話感到害怕,反而輕松應道,“封先生是擡舉我還是提醒我?”
“是暗示。”
像他這樣的人,最好敬而遠之。
因爲一旦招惹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聽到封北霆的話,溫知夏的腦海裏無意識的閃過一道身影,她搖頭,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知夏……”他忽然開口,問出的問題有些配不上他聰明的頭腦,“女人爲什麽讨厭男人抽煙喝酒?”
“抛卻自身的生理因素不談,一般有兩種情況。”頓了頓,溫知夏認真的望着他,“如果她不喜歡你,那麽這個說法多半隻是借口,可如果她喜歡你,那讨厭就不是讨厭。”
“那是什麽?”
“關心。”
暗暗在心底重複着這兩個字,封北霆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麽,原本平靜的眼波“蓦”地一變,臉色也随之陰沉下來。
見狀,溫知夏皺眉,快步走到他身邊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冷靜一點,你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這裏不比美國,情況太複雜了。”
深深吸了一口氣,封北霆潋滟的眸慢慢閉上,額角甚至暴起了青筋。
他的頭腦無比的清醒,深陷迷障的是他的心。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顧安塵說的是對的。
嫉妒……
在他心裏生了根。
*
黑色的汽車平穩的行駛在路上,車内的氣氛詭異到了極點。
顧安塵沉默的開着車,從魅色出來之後他就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其他三個人則是像做錯事待訓的孩子似的,大氣也不敢喘的僵坐在車上,除了外面呼嘯而過的車聲什麽都聽不到。
要說林司南和姜亦眠心裏發虛是真的,但向南依就不是了。
她不說話,一來是怕顧安塵分神,二來是她心裏有很多疑問,有關封北霆那個人,她雖然稱不上好奇,但今天的事情到底太詭異了。
看酒吧經理剛見到她時的那個反應,似乎并不是有預謀的引她過去。
可後來封北霆的種種表現又的确像是有備而來,究竟是怎麽回事?
和向南依這樣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同,林司南心煩意亂的靠坐在後座,看着窗外一輛輛飛馳而過的垃圾車,他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安塵,你開的太慢了吧……”
話音剛落,就被旁邊的姜亦眠狠狠踩了一腳。
眼神像兇狠的小獸似的瞪着他,眸中警告之意十足。
林司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剛想補救就聽見顧安塵清冷至極的聲音淡淡響起,“嫌慢你可以下車。”
“不、不慢……”比走快多了。
其實他到現在都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喝醉醒來之後一個兩個都來找他了。
餘光瞥見身邊坐着的姜亦眠,林司南的眼神不禁變得有些複雜。
是她找的小依吧!
然後,連安塵也一起跟着來了。
回神的時候,車子已經穩穩停在了他家樓下。
看都沒看姜亦眠,林司南開門就下了車,冬日的寒風吹在臉上,冷的他心底發寒,卻也好像凍醒了他昏沉的意識。
“林司南!”
忽然聽到姜亦眠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他的腳步猛地頓住。
“你爲什麽喝酒?”她問。
聽起來似乎是一個很愚蠢的問題,但她很固執的要問。
“……爲了忘記。”
“忘記什麽?”
“忘記我的羞愧。”他背對着她,始終不肯轉過身去。
“羞愧什麽?”
“羞愧喝酒。”這是林司南消失在姜亦眠視野中說的最後一句話。
像繞口令似的對話,讓她自己想起來都想笑,可是笑着笑着,眼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想着顧安塵和向南依還在,姜亦眠有些不好意思的擡手胡亂擦拭,結果眼淚卻越掉越兇,一滴一滴散在風裏。
見她哭的傷心,向南依扯了扯顧安塵的衣袖,後者淡淡掃了一眼,然後掌心貼在她的臉頰上,将她的頭轉回正前方,并沒有理會後座的女孩。
又不是他把人惹哭的,更何況,他沒找他們倆算賬就不錯了。
今天的事情先記着,早晚要和他們清算!
等到把姜亦眠也送到了家門口,向南依見她朝自己招了招手,她微怔,然後下車走向了她。
“小依……”一開口就是哭音。
聞言,向南依緊緊皺眉。
她不太擅長處理這種情況,之前白芮在她面前哭的時候,她也有些束手無策。
猶豫着伸出手,向南依拍了拍姜亦眠柔軟的發頂,無聲的安慰着。
“謝謝你。”她抽抽噎噎的哭着,卻還是盡力對向南依擠出了一個笑容,可隻讓人覺得心酸。
向南依搖了搖頭,并不知道她是在爲哪件事道謝。
是自己安慰她,還是幫她去接林司南?
“他、他有和你說什麽嗎?”
知道對方問的是林司南,向南依眸光微動,然後點了點頭。
這種情況下,她沒辦法撒謊。
于是,她點頭。
“小依,你知道……甯心嗎?”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姜亦眠似乎費了很大的力氣。
微微斂眸,向南依繼續點頭。
明明她什麽都沒有說,可姜亦眠卻好像在一瞬間明白了一切。
她止住了哭聲,卻止不住洶湧而出的眼淚。
最終,還是姜父姜母走出來把姜亦眠帶了進去。
再次回到車上,向南依若有所思的坐在那,直到顧安塵溫熱的手掌包覆住她凍得發紅的手,她這才恍然回神。
“下次在外面記得把手放在口袋裏。”他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
“嗯。”
“今天有沒有害怕?”
向南依一愣,然後點頭,随即卻又趕忙搖了搖頭。
“嗯?”他挑眉。
“開始有點,後來就不怕了。”她誠實回答。
“後來是什麽時候?”
“……你來的時候。”
臉有點紅。
聽到她這樣說,某位大少爺沉了一路的臉終于稍稍轉晴。
雖然隻有短短五個字,但他莫名就是被取悅了。
“顧安塵……”她輕輕喚他,“你以前就認識封北霆嗎?”
想到那個人,他的眸光都冷了幾分。
“以前在美國讀書的時候見過,私交不深。”
“他知道我……”後面的話,向南依沒有繼續說,但她知道顧安塵會明白。
如果隻是老朋友叙舊那麽簡單,他爲什麽要去查她的底細?
這個行爲,怎麽樣都無法讓人輕易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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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三更三更……
還有還有,我明天一定不會這樣像擠牙膏似的了,我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