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日向家中每一處景觀都經過精心營造,樹木、花草、砂石、雕塑、乃至戶牖門窗、牆壁磚瓦之間都有值得琢磨的景緻和韻味。
細微之處,自有匠心獨運。
即使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回廊轉角處,能欣賞到的風景也是足以稱得上蔚爲大觀。
不過,小櫻可不覺得雛田帶着女兒在走廊轉角呆呆地站着、隻是爲了欣賞她曾經住了十幾年的庭院景緻。
雖然距離隔得很遠,但是小櫻當然清楚以雛田的實力是足以聽到一切内容的。
糟糕了
小櫻的心咯噔一沉:
宇智波家的事情,恐怕全被雛田知道了!
而自己剛剛還抑制不住地把雛田當成了“前車之鑒”挂在了嘴邊
“哈哈”
小櫻尴尬地笑着,嘴上打着虛情假意的招呼:
“真巧啊,雛田!”
自然是一點都不巧,雛田已經在這站了許久了,這一點從她身邊無聊德快要打起瞌睡的小向日葵臉上就能清楚地看出來。
“小櫻!”
雛田微微颔首緻意,嘴角的弧度依然不減,純白的眼眸之中隐隐地竟是生出别樣的色彩來。
她倒是好些天沒這麽開懷過了,遇到困擾又無法解脫之人最開心的事就是看到比自己更加困擾糾結的同類。
于是雛田毫不掩飾地直接進入了主題:
“小櫻,佐良娜和佐助的事情”
這個消息遠比雛田家的事情更加離奇夢幻,光靠旁聽雛田甚至都不敢确認。
所以進入家庭主婦八卦模式的雛田還是忍不住來當面驗證一下當事人的說法
雛田還未說完,小櫻便挂着僵硬的尴尬笑容說道:
“請、請你務必不要外傳!”
一旁的成年佐助臉色也很難看,他甚至想再一次跑出村子外面執行任務避避風頭;
不過一想到還在木葉的鼬,成年佐助隻好在糾結之中硬着頭皮打消了這個念頭。
兩人的表現自然是确認了這個猛料的真實性,雛田終于碰到被異世界人禍害得更加慘烈的隊友了
雛田下意識地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相比之下,自己兒子找個特殊點的女朋友又算得了什麽?
“當然,我不會到處亂說的。”
雛田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小櫻的請求,聲音中的真誠讓小櫻稍稍安下了心。
而雛田臉上的笑容卻是愈發開懷了幾分,雖然她的确是發自内心地善良體貼,但是這種帶着幾分負罪感的愉悅卻同樣是發自内心、不可抑止的。
“不過”
雛田的語氣一如既往地真誠而體貼,不過話裏的意思卻是真實而沉重:
“小櫻,你要知道這種事情是瞞不了多久的。”
小櫻緊緊蹙着眉頭,聽聞此言也隻好認同地點了點頭:
以她女兒佐良娜目前勇于沖破一切枷鎖、無視世俗偏見的勁頭,恐怕這事也的确瞞不了多久。
女兒已經曠課好幾天了,連重要的畢業考試都沒有參加,隻是一直躲在塔姆的小院子裏不出門。
但這樣下去自然不是辦法,佐良娜總歸是要出去見人的。
雛田又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輕輕拍了拍閨蜜的肩膀,神色沉重地感慨道:
“小櫻,我明白你的感受”
“這樣的事情對于一個母親而言的确有些難以接受”
“希望你們能早點解決這件事!”
這句祝福同樣真誠,聲音中的凝重更是雛田發自内心的感受,但是小櫻聽起來卻很不是滋味。
明明前兩天自己還和井野帶着幾分負罪感讨論着雛田的八卦,現在她卻是成了雛田的“繼承者”
“恩!”
小櫻也隻能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嘴上客套地告别:“那我們先走了!”
“再見!”
雛田很有禮貌地打着招呼,又微微躬身緻意道别。
雙方最終各懷心事地分了别,而雛田則是牽起女兒的手繼續往小院子走去。
因爲母親突如其來的惡趣味,小向日葵已經在那兒無聊地站了很久很久,所以被媽媽牽着走動開來的時候還乏累地打着哈欠。
不過雛田的心情卻是舒緩了不少,連帶着步伐都歡快了許多:
作爲一個站在木葉輿論風口浪尖上的家庭主婦,突然有了一個“同類”在身旁的感覺自然是不錯的;
這是人的天性,即使是雛田這樣近乎完美的女人也無法避免。
一時之間,這些天裏在雛田腦海裏回蕩着的、由異世界人們帶來的煩惱頓時減輕了不少;
無論是帶壞自己兒子、和自己成立親家的自來也,還是一直在自己面前秀恩愛、讓她對自己老公疑神疑鬼的少年鳴人和小櫻,都在這時悄然離開了她的思緒。
然而還沒往前走多遠,有心留意的雛田便又從自己敏銳的耳朵裏,聽到了那院子裏傳來的、信息量更大的談話聲
“那個佐良娜?”
風平浪靜之後,少年佐助估摸着時機差不多了,便輕聲呼喚起身旁少女的名字。
“怎麽?”
緊緊貼在他身上的佐良娜慵懶地回了一聲。
“你爸媽都走了”
“你差不多可以把手放開了。”
少年佐助神色古怪地說道。
他大緻可以猜到,佐良娜的過激表現有一半是爲了做給她父母看的。
不過佐良娜黏在他手臂的身體反而更加緊密了幾分,嘴上又習慣性地撒起嬌來:
“不放!”
“除非你擺脫幻術的影響,恢複到之前那樣!”
少年佐助頭皮一陣發麻,隻好語氣僵硬地說道:
“你、你先放開”
“再說,我們之前也不是這樣的啊!”
佐良娜終于松開了手,又把傾倒在少年肩上、軟成一片的身體直直地坐正了回來。
佐良娜自顧自地拭去眼角的淚痕,又有些雀躍地說道:
“佐助,你果然還記得之前的事!”
少年佐助愈發得覺得頭大,之前他自己的驚人表現他做鬼都忘不了——
實、實在是太羞恥了
佐良娜又攥緊了拳頭,信心滿滿地鼓勵着自己:
“就算你擺脫不了幻術,媽媽她也和那男人一樣說話不算話”
“我也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少年佐助嚅嗫着嘴唇,中氣不足地唱起了反調:
“你媽媽她也都是爲了你着想,說的也很有道理。”
“你也應該聽聽她的”
“哼!”
聽到佐助提起母親小櫻,佐良娜反而愈發氣憤了:
“媽媽她明明自己都和火影大人保持着那、那種關系”
“我都沒有管她和七代目大人的事!”
“她憑什麽來管我和你?”
聽到此言,少年佐助有些無語:
這麽說起來佐良娜的母親在這方面的确沒有做出什麽好榜樣,而原本和佐良娜關系冷淡的他也正是因爲這個共同的秘密才與這位少女交往親密起來,這才有了後來一發不可收拾的糟糕事态。
但是立場轉換之後,少年佐助也隻好硬着頭皮辯駁道:
“那、那不一樣!”
“你媽媽和火影大人的事要正常多了。”
其實少年佐助甚至想用“水到渠成”這種形容詞,因爲在他那個世界裏鳴人和小櫻從七歲開始就走到一起了,他反而對這個世界裏的自己和小櫻的組合覺得很不适應。
佐良娜眉頭一挑:
“他們有什麽不一樣,明明情況比我們還要惡劣吧?”
“再者說,你和我甚至都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有什麽不正常的!”
她直接将當初少年佐助的理論還給了對方,打得試圖據理力争的少年佐助無言以對。
“唉”
努力嘗試着撇清關系的少年佐助,隻好默默期待着自己日後回歸異世界、拍拍屁股走人的那一天。
強大的忍者能夠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細心感知之下無論是天空中飛鳥振翅、還是土地中蚯蚓翻湧的細微之聲都能捕獲得一清二楚。
對于雛田這種專精體術、身體機能異于常人的上級忍者來說,光憑五感的能力就能收集到足夠龐大的信息。
所以雛田能隔着數道院牆和數條回廊還能清楚地聽見遠處院落中少年少女的對話聲。
不過就算強大忍者的感知力過人,除了在外執行任務,他們平時也不會運用這種能力。
畢竟時時刻刻都要聽方圓成百上千米的聲音,未免也太過擾人心神了。
不加刻意運用、甚至主動收斂之下,強大的感知力也就成了擺設;
這就好比對于某些盲人電競玩家而言,屏幕角落裏的小地圖與隊友打的警示信号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和不存在一樣。
所以之前就被争吵吸引了注意力、一直刻意留心的雛田能感知到佐良娜和少年佐助的言行;
而專注于熱烈讨論的少年佐助和佐良娜則是根本不知道遠處雛田母女的存在,導緻他們口中說出了一些本不應該提起的大秘密
最終的結果就是,雛田瞬間化成了一座風化的灰白雕塑,大大的純白眼眸裏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少年鳴人和少女小櫻帶來的糟糕念頭竟然最終成了真?
雛田不願意相信這個消息。
但是從主人公女兒口中說出的話,可信度自然是極高的。
雛田又下意識生出極端憤怒的情緒:
小櫻悄悄地撬了她的牆角不說,竟然還一直在她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
甚至就在不久之前,小櫻還熱絡地和她打了招呼!
雛田緊緊地攥住了拳頭,眼框周圍蓦地爆發出凹凸虬結的白眼經脈
這樣猙獰的突起經脈,加上身上陰沉沉的怨念之氣,再漂亮的美人也會變得令人害怕。
小向日葵完全接受不了這種狀态的母親,隻是瑟瑟縮縮地躲在一旁悄悄地望着。
但是很快地,雛田又失落和恐慌起來,滿身的戾氣完全頹然變成了黯淡的啞光
她在這一瞬間便聯想到了很多很多糟糕的迹象
難、難怪鳴人他總說工作忙,離家咫尺之遙都不肯多回來
這幾天裏還是因爲自來也等人在家,公務繁忙的鳴人才破天荒地在家裏多呆了一會兒;
要是放在以往,鳴人幾天不回家都是常事,甚至連女兒生日都讓影分身來替!
現在想一想
現在是和平年代,哪裏有那麽多緊急事務要處理呢?
當初的五代目火影綱手姬大人不就是一直都表現得很輕松,還有時間每天親自教育弟子呢!
雛田越想越不是滋味,再回想起當年鳴人對小櫻長達十年的苦苦追逐
還要那一提起往事就顯得有些尴尬的丈夫
一切線索彙聚到一塊兒,讓雛田的僵硬的身體又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整個世界的崩塌了,她一個家庭主婦又該怎麽辦呢?
習慣于縮在角落裏等待的雛田有些手足無措,這比當年鳴人對她的無視還要令其感到無助。
“媽媽”
年幼的旋渦向日葵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試探着:“你又怎麽了?”
此刻她母親雛田的臉色幾乎是不加掩飾的難看,和她印象裏那個從來溫柔可親的母親一點都不相似。
聽到女兒可憐兮兮的呼喚,沉浸于糾結與痛苦之中的雛田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神色郁郁地望向了自己尚且年幼的可愛女兒
不行!
雛田意識到自己還有一雙可愛的兒女,他們良好的成長環境絕對不允許被破壞!
和所有性格軟弱、一心撲在家庭的主婦一樣,雛田在這一瞬間便選擇了妥協
或許面對敵人時她會表現得極爲堅強,但是當傷害她的人是自己珍視之人的時候,溫柔到了極緻的雛田就會做出出近乎于怯懦的表現。
面對這種家宅不甯的情況,要是換了被塔姆帶歪的雛田來應對,恐怕會當場把鳴人連帶九尾一口氣送上八千米高空。
不過這種情況當然是不可能出現在另一個雛田身上的,因爲塔姆會在這個情況出現的二十年前就把目标人物用大舌頭卷上,再夾着兩根大蔥、沾點大醬一口吞進肚子裏。
總而言之,成年雛田選擇了退避,佯裝一切安好、無事發生。
她蓦地屏住呼吸,純白的瞳孔中滿是凝重,一抹還未來得及湧出的晶瑩淚光更是被她壓抑在了眼眶中。
還有,絕對不能讓佐良娜他們發現自己
雛田這麽想着,便一把牽住了女兒的手轉身就要離去。
“媽媽,怎麽又要走了?”
天真懵懂的向日葵還是什麽都不知道,隻是奇怪地問着:“我們不住外公家了麽?”
雛田平緩着崩壞的心情,強顔歡笑着:
“我們先去找你哥哥,晚上再回來住”
雛田緊緊地牽起女兒的手,像是要尋找什麽支撐她的力量一般:
“走吧”
遠在村子裏、還忙着和一群異世界人開緊急會議的七代目火影大人,蓦地打了個噴嚏。
他心中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預感,卻又說不出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最終,鳴人笑着搖了搖頭:
哈哈哈
兒子找女朋友的事他都挺過來了!
還有什麽事能難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