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邪那美的幻境之中。
“佐助!”
一見到“活生生”狀态的少年佐助,佐良娜便激動地呼喚起來。
一聲呼喚剛剛響起,便卡在了少女的嘴邊。
佐良娜有些不明所以地喃喃自語起來:“怎、怎麽那邊還有一個我?”
站在佐良娜面前的,是少年佐助、“佐良娜”和“鼬”,一旁站着的還有“塔姆”、“成年佐助”等人。
幻境中的場景很熟悉,還是那個院子;
可是天色卻是異常明亮,和現實中已然到了傍晚時分的陽光截然不同;
一切都被定格在了鼬施展伊邪那美時的那個片段。
而幻境中的數人,都對突然出現在一旁的佐良娜等人毫無察覺,像是他們隻是一團無形的空氣一般。
同爲觀戰人員的成年佐助和小櫻也不由地生出幾分好奇之意,他們雖然對伊邪那美有所了解,卻也是第一次體驗這種構築在他人大腦之中的環境。
佐良娜身邊的鼬緩緩解釋起來:
“除了佐助以外,你看到的都是佐助意識空間中的虛拟人物”
“而我們隻是單純的看客而已,任何動作、聲音都影響不到這個幻境。”
雖然語氣依舊平穩淡定,但鼬的心中卻是升起了比佐良娜更爲沉重的擔憂,因爲他了解這個伊邪那美的原理:
在大腦的超頻運轉下,意識空間構築的幻境中的時間應該是遠遠快于現實世界的;
現實世界已然過去了整整一個下午時間,那麽就意味着佐助他已經承受了成千上萬次幻境輪回的痛苦
曆經輪回卻始終不肯醒悟,佐助的執念之深已然深深地讓鼬爲之震撼;
這種程度的情感,已然不能用無知少年一時沖動來解釋了
成年佐助同樣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卻是依舊表現得十分強硬,始終擺着一張冷若冰山的面癱臉。
佐良娜同樣還以他冷漠的态度,又下意識地瑟縮到母親小櫻身旁尋求着安慰。
話不用多說,前來“觀戰”的幾人都默契地走上近前來,開始觀看起少年佐助在幻境中的表演。
他們都很想知道,少年佐助在幻境中究竟經曆了什麽,爲什麽始終不肯醒悟。
幻境中的“鼬”說話了,他是此次伊邪那美中擔任洗腦工作的主力:
“佐助,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聽到兄長的勸誡,少年佐助的表情卻是毫無波動,雙目渙散無神仿佛神遊于天外一般。
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讓一旁“觀戰”的成年佐助又是一陣咬牙切齒。
由伊邪那美幻術構成的“鼬”的耐心卻同樣是無限的,他隻是繼續勸誡道:
“隻有你醒悟過來,你才能從這裏走出來!”
從少年佐助潛意識深處生出來的“鼬”自然是極爲了解佐助的軟肋的,他又在少年佐助面前露出了一個兄長力滿滿的微笑來。
不僅如此,“鼬”還使出了獨門的對弟寶具‘點額殺’,将手指輕輕地觸碰到了少年佐助的額上:
“佐助”
“難道你想一直待在這裏,永遠都見不到‘我’嗎?”
好刁鑽毒辣的招數!
觀戰的成年佐助看得一陣心悸:
這招要是用到他頭上,恐怕他當場就能抛妻棄子跟着鼬跑了;
恐怕隻有鳴人友誼的呼喚才可能與之一戰。
這一招對少年佐助同樣有效,不管用多少次也一樣。
但是每每一到心緒有所觸動之時,少年佐助心中的别天神便會迅速地發揮作用,讓兩種同樣豐富的情感在他的胸中瘋狂地交鋒碰撞起來。
兩種究極幻術産生的死循環,讓佐助根本無法解脫,隻能在輪回中讓思想越來越極端。
而一旁的“佐良娜”此刻也默默地發揮出了作用:
她眼角挂着晶瑩的淚痕,白皙的臉龐上滿是黯淡的愁雲,不用說話也能讓所有人看出她的退縮逃避之意。
觀戰的佐良娜見到這一幕卻是黯然不語,她之前的确有了幾分退縮逃避的意思
或許早點結束這種與世俗的對抗,會比較好吧?
博人和巳月的事情畢竟是個例
心中這麽想着,幻境中的少年佐助卻是終于開了口,一開口便觸動了所有人的心弦。
聲音中滿是曆經磨難後的深沉,略帶沙啞的聲線中卻蘊含着始終不曾褪色的力量:
“鼬”
少年佐助沖着面前的“鼬”擠出一個艱難的笑容:
“唯獨這件事,我不能聽你的。”
他又轉過身,将滿腔思緒全都彙聚到一雙深沉的眼眸中、盡皆揮灑到了“佐良娜”那熟悉的臉上。
少年佐助喃喃自語起來:
“我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輪回了,但是”
“佐良娜,我會找到辦法出去的!”
然後,他的目光便未曾從少女的臉龐上移開過;
任憑他人如何勸誡少年佐助都無動于衷,隻是靜靜地等待着下一次輪回幻境交錯。
鼬不忍地閉上眼睛,他已然親眼認識到了自己對弟弟的傷害。
如此情深意切的一幕讓觀戰的佐良娜看得哽咽不已,一雙婆娑淚眼便再也止不住了;
她開始爲自己心中的退縮逃避感到羞恥:對方承受的壓力與痛苦要遠比她厚重無數倍,可佐助始終沒有放棄。
少女的心意終于成熟且堅定起來,這是一種曆經考驗才能淬煉出的珍貴情感。
“他”
身爲女性的小櫻同樣爲之觸動,心中更是不敢置信:
面前這個深情不渝的少年佐助,絕對和自己認識的那個佐助不是同一個人!
佐助要是會爲了一個女孩子做到這種地步,她當初也就不至于像一個萬年備胎一樣被遠遠地吊這好幾年了。
自己丈夫當初薄情到了什麽地步,小櫻至今都記憶猶新:
暫且不說自己倒追多年追得有多辛苦
那個爲他披肝瀝膽、幾乎奉獻了一切的香燐,一到關鍵時刻都能被這二柱子當成用完的吸管一樣棄之如履。
兩相對比之下,小櫻不得不爲之感慨萬千。
又是幾個輪回之後
無論是感性的小櫻還是冰冷的鼬眼眶中都悄然升起幾分濕潤,作爲當事人的佐良娜更是被這殘酷的景象折磨得憔悴不堪。
觀衆席上的氣氛一片凝重感傷。
“我、我不管了”
成年佐助也不忍再看下去了:
“讓塔姆把他放出來吧!”
塔姆的一鍵清除之後
少年佐助從伊邪那美中的幻境中蓦地醒來。
塔姆的能力終究是霸道到了不講道理的地步,佐助身上的幻術在一瞬間便被一掃而空,無論是伊邪那美還是别天神;
少年佐助仿佛是做了一個長長的幻夢此刻終于醒了一般,這種大夢初醒的感覺令他覺得自己整個人便煥然一新了。
可是那些記憶還在,無論是現實中的、還是幻境中的。
回想起那些複雜的記憶,少年佐助的臉龐便蓦地紅了起來
他以前心裏隻有兄長一人,可從未在女孩子身上流連過目光
可如今自己不僅陰差陽錯地談起了戀愛,還、還
搞出這麽大的新聞來?
還沒等少年佐助反應過來,塔姆的大臉便籠罩了他整個視野:“佐助?清醒了嗎?”
少年佐助點了點頭:“我沒事了!”
塔姆的解控能力是以保障戰鬥力爲第一要素的,雖然給佐助留下了之前的無限輪回的記憶,但卻讓佐助的大腦恢複得異常清醒,一點也沒有爲那龐大的記憶畫面和長久的精神折磨所影響。
他嘴角又嚅嗫起來,漲紅着臉想要解釋什麽:“那個”
塔姆卻是自顧自地拍了拍少年佐助的肩膀,神色複雜地感歎起來:
“佐助,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
“但是你終于算是苦盡甘來了!”
“額?”
少年佐助的話還沒說出便被塔姆堵在了口中。
這時成年佐助緩緩走上前來,面上帶着幾分不甘、幾分糾結,最終卻還是憋出了一句:
“你和佐良娜的事情,我不管了!”
“希望你能照顧好她!”
少年佐助頓時露出錯愕的表情:“什麽?”
小櫻卻是沒有給他留下辯駁的時機,隻是露出了一個複雜的笑容:
“佐助”
喊出這個名字小櫻終究是覺得有些怪怪的,但她還是抿着嘴唇堅持着表達出了自己的态度:
“今天我總算是認識到了,你和他并不是同一個人。”
“我的女兒,就托付給你了!”
少年佐助愈發錯愕:“可、可是”
鼬同樣站了出來,臉上滿是後悔與内疚:
“佐助,我不該将我的想法強加給你的!”
他像是想通了什麽一樣,釋然地歎了口氣:
“你的堅持和信念我都看到了加油吧!”
少年佐助已然徹底懵了:
怎麽一轉眼,雙方家長竟然都達成共識了?
自己連嶽父嶽母都有了?你們都中幻術了嗎?
原先是衆人皆醒吾獨醉,現在卻是衆人皆醉我獨醒
這種荒誕的反轉讓少年佐助有些不知所措。
“等等!”
少年佐助第三次想要闡述自己心中的想法,卻是再一次被人打斷了。
打斷他的是沖上來緊緊擁住他的佐良娜。
佐良娜臉上的淚痕還未幹涸,身上激動的顫抖也尚未止息,聲音裏卻滿是堅定和深情:
“佐助!”
佐良娜又在他耳畔輕聲呢喃道:“我、我再也不會退縮了!”
感受着身上這溫軟的觸感,少年佐助的臉色愈發紅得通透。
一時之間,他竟是不忍心将這位沉浸在感動與深情中的少女推開。
糾結了許久,少年佐助才緩緩用上力道将少女纏上來的懷抱無情地推了出去。
“佐助?”
佐良娜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覺。
少年佐助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硬下心來擺出一副冷峻的姿态:
“佐良娜,我醒悟過來了。”
佐良娜神色一滞,大大的眼眸中滿是不可置信的樣子。
少年佐助橫下心,張口就要說出更加殘酷的真相來。
佐良娜卻是偏過頭去,聲音中帶着恐懼與痛苦:
“塔姆!”
“佐助他爲什麽會這樣?”
“額”
塔姆也被這轉折看懵了:“我、我也不清楚”
塔姆默默地猜測起來,自己那個“移除一切減益狀态”的裝備效果解釋實在太過模糊
很有可能自己的裝備效果隻是讓佐助恢複了行動能力,至于對精神上的想法有沒有影響塔姆也無法判斷。
于是塔姆隻好硬着頭皮說出自己的猜測:
“可能是解控的時候出現了問題吧”
“這種突發情況,之前爲他解除咒印的時候就出現過”
鼬心中一沉,他猛地望向佐助:
“難道”
“我還是扭曲了佐助的思想?”
成年佐助心中一喜:這樣子豈不正好?
可事實并不如他想象的那麽順利,一波暫平,一波卻是又起
隻見佐良娜剛止住不久的淚水再次決堤,又不顧一切地擁住了面前的少年佐助。
她的聲音哽咽起來:“我不管!”
“就算你中了幻術,我也不會再放棄你了!”
少年佐助頭皮一麻,慌忙解釋道:
“不!這不是幻術的原因!”
“我之前就沒有”
佐良娜反而将他擁得更緊,又緩緩地擡起頭與他貼臉對視起來:
“難道你想說”
“之前你和我說的那些,都是假的嗎?”
這句話裏蘊含着滿滿的傷感和恐慌,再加上少女那如同流浪貓一般的可憐雙眸,讓少年佐助的話盡皆噎在了咽喉之中。
他終究是記得這些天發生的事、擁有那些“患難與共”的記憶,面前這個顫抖着的佐良娜讓他有些不忍再說下去。
佐良娜的聲音卻是越發堅定:
“佐助,我知道你受了幻術的影響”
“但是之前你沒有放棄我,我現在也絕對不會放棄你的!”
“唔”
他看着面前這個情緒激動到了極端的佐良娜,一時再也無法言語。
少年佐助撓着自己有些淩亂的黑色發絲,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大得差不多和塔姆一個型号了。
算了,先等大家都冷靜下來。
日後再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