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疑了下拿起了手機,這才發現手機居然關機了,心頭一松,立即找到了他沒打電話的理由。可等我開機後卻不由愣住,這竟是他的手機。
我們用的是同款同型号的手機,原本我還用手機套,可前幾天手機套磨損破了一角就被我給扔了,一直打算在網上重新買一個卻忘記了,剛才吃飯時兩人手機都放在桌上竟沒想就拿錯他的了。在開機後他的手機上立即有幾條延時信息發送過來,粗略掃過都是同一個号碼發的,而且即使沒有打開屏幕也能看到幾條信息的内容。
前兩條信息很簡單,就是詢問爲何打他電話關機了?什麽時候能夠回公司?會議壓後還在等他回去主持,但是後面有一條令我不由多看了一眼。
阿北,如果你堅持不願接我電話,就證明你心裏有鬼。你是不是對我心中有愧?
發送時間是剛剛!我不想有所懷疑,尤其是對莫向北,可是這條訊息實在是看起來令人感到暧昧,而且莫向北對這個人爲什麽要心中有愧?
從這幾條信息可以分析判斷出這人是在公司的,莫向北的屏幕密碼我是知道的,用的是我的生日,這時候我完全可以解開屏幕鎖翻看他的手機,但我想了想還是沒有這麽做。
不過我決定現在就去公司!倒不是從沒踏足過公司,就是去的比較少而已。我懷疑停車場的保安都可能不認識我,會把我的車子攔下,不過我有直通卡。
如果這點權利都沒,莫向北也就對我太不上心了。直通卡除了能進地下停車庫外,還可以刷直通公司頂層的電梯,包括進門密碼我都是有的。不過當我來到頂樓時并沒見到莫向北,桌上丢着一些淩亂的資料,基于中午他不好的表現我也懶得去幫他整理,直接乘坐公司員工電梯去了樓下。
遠風的工作間我很熟悉,曾經在這裏有過一段工作經曆,電梯門開便是一整層樓面的工作區域,員工們忙碌的身影回走中,并沒有人注意到我。
我并不以爲然,過來本身就不是以什麽身份來視察,隻是找莫向北換手機。雖然這隻是一個借口,如果真的隻因爲這個那我完全可以打個電話到自己手機上,然後讓他叫個人來換回手機便可,但我卻親自過來了。
一是爲與莫向北的那點口角,二是因爲他手機上的那幾條短信。
說起來還新鮮,這是我第一次不告訴他的一次突襲,就怕他的人也不在公司。因爲提到過會議,所以我先往會議室方向走了,會議室門外正在用打印機的一個小姑娘擡頭看到我便詢問:“請問你是?”
我面露微笑而回:“你好,我姓季,與你們莫總有約。”
她微微一愣,估計原本看到不速之客肯定會先排查是否有預約,但我先一步杜絕了她會這麽問的可能,所以面上有些尴尬地回我道:“莫總現在正在開會,請問你是約了幾點?”
以我現在的資曆面對一個小姑娘還是很淡定的:“跟莫總的秦助理約了三點。”
此時已經過三點了,按道理他這個會議也早該開完了,但目前來看還正在進行。
我指了指會議室門外的椅子,“沒關系,我可以在這等一下。”
“我們有會客室,女士可是移步……”
我搖了搖頭拒絕:“不用去會客室了,就在這等吧。”她不好多說什麽,立刻去爲我倒了一杯水放在我的手邊,我讓她有事可以去忙不用陪着。
等人走開後,我起身走到會議室門邊,那門是掩着的并沒有完全鎖上,輕輕推開一條縫隙,裏頭有聲音傳出來。我視線所及處能看到一排人,大約都是公司部門的主管或者經理,這應該是一個中層幹部會議。
因爲不想被外面的員工看到我這舉動,别到時以爲我是來竊聽商業機密的,所以我正打算将門重新掩上。忽而一道女聲飄過來:“莫總,我認爲在這個方案上應該從長計議而不是就此武斷地決定。”
這聲音聽着好似在哪聽過,但記憶裏搜索又感覺很遙遠,一點都捉摸不到。
就在這時,低沉的嗓音帶着細微的沙沙的質感傳進我的耳朵:“楚總,你有什麽更好的提案嗎?”心頭微動,自然能聽出這是自家老公的聲音,去掩上門的手不自覺地又将那縫隙推開了些,看到莫向北還是穿着中午那套銀灰色的西裝坐在正中的椅子上,眉眼之間淡薄的神色,像是有些累,但這種疲憊并沒寫在他的臉上,隻是眼神裏的光芒是我熟知的。
視線略轉,就在他下首位置的左邊,坐着一名女子,幹淨利落的短發,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很精明的樣子,應該是某部門的經理之類。正要移開視線,卻見這女經理開口說話了:“莫總,我認爲……”
剛才那個似曾相識的嗓音是她在說話?等一下,莫向北剛才稱呼她爲“楚總”,楚……我定睛而看,不由大驚,那是楚橋!遙遠的記憶無限拉長,那年對她最後的印象是在小南的那間屋子裏她與我說了一段不算短的話,後來便獲知她們楚家被逼着退下舞台,而她也被楚家老爺子護犢地送去了國外。
忽然我記起婚禮那天的遊船上,曾看到過一個熟悉的背影在人群中,當時我就是尋着那身影而走出了喜宴廳,然後遇見了盛世堯。
那會被盛世堯完全吸引了注意也将這件事遺忘,直到時隔大半年才記起,也将那個熟悉的身影與會議室内的楚橋相重疊。原來她早就回國了,然後還進了莫向北的公司?
不過剛才我聽到她跟莫向北就方案有意見沖突,而且莫向北稱呼她爲“楚總”,這個稱呼并不像是他的下屬而像是一個合作對象。楚橋的背景本就不小,她在離開的這些年裏靠着楚家原有的勢力或者财力有所作爲完全有可能。
心頭添上了陰霾,我沒有再繼續窺望下去,别說被裏頭發現了不好,就是外面員工看到我這行爲也會用異樣眼光來看。想了想決定回樓上莫向北的辦公室去等,倒不是怕見楚橋,而是我需要單獨與莫向北談話的空間與時間。
可就在我走到電梯前按了鍵在等待時,會議室的門從裏頭被打開了,是莫向北的助理小秦推開了門,莫向北率先走出,避無可避的我遁入他的視線中。
清楚看到他的眸光一閃,眼神有些訝異,側頭與小秦說了什麽就朝我走來。
如此我便索性等在原地了,也沒什麽好避諱的,即使有許多道目光都射向了我也隻能不去管了。其中大多數部門經理還都是認識我的,隻不過我的身份是——莫總的老婆。
可當莫向北還沒走到跟前時,清撩的語聲在他身後悠揚而起:“阿北,可能還要耽擱你幾分鍾的時間,能聊聊嗎?”
莫向北頓步側轉過身時,我看到了楚橋。
她的目光透過玻璃鏡片從他身上掠向了我,沉定兩秒後,她摘下了眼鏡,大步走過來對我微微一笑說:“季蘇,好久不見。”
凝着她的眼神片刻忽而垂眸,我想我終究不如她,沒辦法在當初那件事之後像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走到對方面前,如同老友似的問候。在她當年選擇背叛來赢得感情時,我便沒有把她當是朋友,所以這刻我并不想虛僞地微笑以對。
這可能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區别。
垂眸間我輕問:“你是什麽時候回國的?”
“我回來有一陣子了,當初與沈氏在秦豐有合股,後來阿北接管了秦豐後我便成爲了公司的股東。哦,對了,還有一些細節要與阿北敲定,能否再借用他幾分鍾的時間?”
“暫時先不談,如果有異議你在股東大會上提出來吧。”莫向北專斷地給予了拒絕,并且走過來環住我的肩膀,剛好電梯門開,直接就摟着我走了進去。
電梯門關上的一瞬,剛好看到楚橋又把黑框眼鏡架回鼻梁上,目光瑩瑩地看着我們。
電梯内誰也沒開口說話,氣氛低迷,莫向北松了我的肩膀握住了我的手。不過一層樓,很快電梯門開,進到了他的辦公室後并沒松開我,拉着我走到茶台邊才松開了去泡咖啡。
我有些忍不住地開口:“不問我爲什麽來公司嗎?”
他輕飄過來一眼,氣定神閑地道:“公司也是你的,過來自己地盤要找什麽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