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現在那個大廳,莫向北立即就被陸少離等一衆人給拉走了。喜宴并非中式,全西式的自助形式,我還在找小芒果被秦淼一把拽住了拖着到某個角落。之前沒來得及看清,到這時才發現除了她和老四,居然我們同舍的姑娘們都來了。
對于剛才爲何去換個衣服要這麽久的問題被拷問了很久,等終于肯放過我時已經被灌了不下十杯的酒。幸而我那酒量早就練好了,要不然哪能經得住這些姑娘們的伺候啊。
視線的餘光仍不自禁地尋着小芒果與莫向北,看見爸媽帶着小芒果在吃東西後便安了心,轉眸間微微一愣,有個似曾相識的背影一晃而過,我再去搜找又發現不見了。
腦中搜掠了一番都沒找到那背影是記憶中的誰,可心頭又莫名的不安,端了杯子起身一邊與過來敬酒的賓客碰杯一邊無意識地尋找。沒察覺自己走出了廳,到了外室的船闆處,忽而感覺有道幽冷的目光直凝而來,回過頭撞進一雙猶如古井深潭的眸子。
第一反應是這個人我不認識!但對方看我的眼神令我有種想要逃的本能沖動,眼看着他朝我走來,下意識轉身而走,卻沒有選對方向,我朝着僻靜處而走離喧嚣的喜廳越來越遠。
并沒有聽到身後腳步聲相随,快速回頭看了眼,還果真沒看到那人了。
“是在找我嗎?”突的一道幽沉的聲音從我側方傳來,把我吓得身體一震,慢慢轉過頭,剛才那個本該在我身後的人此時竟然正靠在那處艙闆上。
我沉定心神而問:“你是誰?”
此人長相……我不知道要怎麽來形容,與莫向北的英俊不同,但卻一定是好看的。可是我在莫向北身上能看到陽光的氣息,可這個人卻是暗沉的令人感到壓抑。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目光将我輕掃之後緩緩道:“我循着氣息而到這艘船上,卻是在你身上察覺到了她。”
我不懂他在說什麽,蹙起眉感覺似乎他并沒有惡意,“你察覺到了誰?”
幽黑的眸子鎖定我,語聲萦繞在前方:“她叫成曉。”
我渾身一震,這個男的是……來找成曉的?他說從我身上察覺到了成曉,不會他就是成曉一直在找的丈夫吧?提及成曉我才想起這件事,她因爲被我催眠而遁入内心空間而沒醒過來,現在所有人都來了這邊婚禮上,那她怎麽辦?是一個人被留在醫院裏?
“她怎麽了?”男人忽而語聲一沉,朝我邁近兩步便到了身前一米之餘處。
他并沒再逼近,卻隐隐氣勢壓迫而來。
在回答之前我得确定一件事:“你與她是什麽關系?”可對方就像沒有聽到我的問題一般,再次沉聲而問:“爲什麽她會被你催眠?”
我不由大驚,這是剛才我在心念間閃過的事情他怎麽會知道?
就在這時突然腳步聲緊随而傳來,很快就看到莫向北出現在視線中,可同時身前的這個男人卻将我逼近了死角并且用身形擋住。
“放開她!”莫向北沉聲而斥來,在他身後還跟着陸少離與K以及安東尼三人,他們看清這處情形後都是面色一沉。
可能心裏都在想怎麽還有人會跑到婚禮上來鬧事,反倒是我并沒有他們那麽緊張,因爲從剛才的幾句交談可辨别出此人其實對我沒有惡意。而假如他當真是成曉一直在找的丈夫,那麽應該也不是什麽壞人。
可剛這麽念轉而過,卻聽到有個聲音鑽入耳朵裏:“我有沒有惡意,取決于你對她是否有惡意。”正是我面前這人在說話,可是雖然他是背對着我的,但從對面幾個男人面色來看竟好似他們都沒有聽見,可,這怎麽可能?
莫向北見他沉默不答不由眯起了眼,語聲平靜眸光卻寒栗無比:“說出你的條件。”
免得不必要的誤會我立即揚聲而道:“他是來找成曉的。”男人們面面相觑,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随之我語鋒一轉仍然重複之前的話:“你還沒有說出你和成曉之間的關系。”
他把身體微微側轉,淡瞥了我一眼道:“你剛才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我想到?這一次我驚覺了一個事實,這個男人竟然會讀心術,能夠窺看到我心中所想,那等于是我隻要有念轉過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
所以,意味着他真的是成曉的丈夫?
“你有何憑證?”我脫口而問,見他微挑了下眉,語氣極其寡淡地道:“這件事想必用不着向你證明,既然對她沒有惡意那就快說出她的下落吧,我看看到底催眠是怎麽回事。”
莫名的我就相信了他,轉而有歉意:“很抱歉,她目前可能還在H市,之前她因爲失憶而要求我爲她做催眠喚醒記憶,但是卻沒有醒過來,隻能每天依靠醫院的營養針維生。”
“誰說的?”突然有道聲音打斷了我,驚轉過頭,見是K。他不驚不怒地走出來,站在與莫向北并排處,雲淡風輕地道:“成曉已經醒過來了,目前正獨自在艙房内。”
男人移轉過眸,将K淺看深凝,然後道:“帶路。”
K笑着回:“很願意爲你效勞。”
在K轉身而走時我看到男人沒有一點遲疑地跟了上去,甚至都沒來管顧我,而在經過莫向北身邊時也隻是擦肩而過,根本沒有視線停留。
我走過去時被莫向北用力拽進懷中,擔憂的視線将我上下打量,在見我輕輕搖頭後才眉宇松開,轉眸而看那已經走出二三十米遠的身影朝着陸少離點了一下頭,陸少離立刻緊随而上,安東尼也不甘示弱緊步而追。
“你們想要誘他去哪?”等确定距離夠遠後我詢聲而問。
卻聽莫向北道:“沒有誘他,成曉确實在船上。”這下我倒是驚訝了,剛才聽K那麽說時立即就心有所悟卻不敢在心念間深想,怕被那男人給窺探了去,哪想莫向北竟說成曉真在船上。不由希翼而問:“她真的醒過來了?”
莫向北靜了一瞬後道:“我也不是太清楚,隻聽K說人是醒了,神智卻還留在裏面。從沒見過這種例子,他過來時就把人一并帶上了船。”
所以成曉這會當真是在某個艙房内,可是什麽叫人醒神智還留呢?
“我們也跟過去看看吧。”我向他提議。
等我和莫向北找到那間艙房時見陸少離和安東尼都站在門外,往内而看,K站在裏頭一角沉默着,而那個疑似成曉丈夫的男人半蹲而下,他的身前正是成曉坐在床沿上,目光渙散。
我大約明白了K的意思,等于是人醒了魂卻沒回來。
突聽一聲輕喚傳來,是那特有的語調:“小小,是我。”我的心頭一震,這語調與那天我爲成曉做催眠時被困進去了聽到的一般模樣,而且就是這個嗓音。
說是奇迹一點都不爲過,原本無動于衷眼神渙散的成曉在那一聲輕喚之後目光竟漸漸凝聚,好似要有所反應一般。我看到連K都露出驚愕的眼神,他有些難以相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卻在轉瞬之間目光突的定住,順着他的視線而看,我發現是那男人的掌正握着成曉的手,不知是巧合還是怎麽的,他的一指剛好搭在成曉的脈搏上。
終于成曉渾身一震,眼珠開始轉動,一點點擡起眼,直至目光凝定。
空間仿佛停滞了時間,一雙雙眼睛都看着他們沒有人出聲,我看到兩行清淚從成曉眼中滑落,然後她把頭輕輕靠在男人的肩膀上,一聲低吟從她嘴裏溢出:“堯哥。”
K在退出艙房時把艙門給順手關上了,留了那兩人有獨處的空間。
我問K成曉這樣是已經神智回來了嗎?他說應該是,但第一次我見他這般眉頭深鎖。心情我能體味,因爲爲成曉做催眠的人是我,事後可謂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能讓她從那空間走出來,而K也隻是把人喚醒卻讓其魂丢在了其中。剛剛那個男人什麽也沒做,單單隻是簡單說了那四字,居然就成功地把成曉的魂給喚回來了。
難道真的是愛情或親情的力量?我總覺得這種說法太過玄乎,可是又沒法解釋剛才那一幕奇迹的發生,所以連K都感到困擾。
新人都不在不太好,讓安東尼和陸少離先回喜宴廳裏去安撫賓客了,我想留下來等成曉他們出來,莫向北自然也留着陪我,可就連K也沉凝着不肯走。
在室外站了大約二十多分鍾,艙門從内被拉開,率先走出來的是那男人,而他的手緊握着成曉的手。看見我們仍然等在外邊,幽深的靜眸隻是淡淡掃了一眼後道:“小小,跟你的朋友道别吧。”
道别?他們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