眸光灼然射在我身上,他沒有開口,也不知他在看什麽,我就是迎視着沒有一點避讓。
忽然他的臉覆了下來,起初我還有心思去留意他的長臂撐在了我背後的沙發靠背上,而他的氣息則将我完全包圍,溫柔而淺淡的吻甚至都沒有求婚那刻來得激烈,就是兩人的唇貼在一起,輕輕的摩挲,卻有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
當他的手指穿梭進我的長發中托着後腦時,我在霎那幾乎迷失進那幽沉如水的黑眸裏。
老天爺制造了許多的現實讓我們面對,喜悅極少,難過居多,還有孤獨和寂寞,這其實就是歲月真正的面目。被歲月肆虐過的人,有的停留原地,有的飄流遠方,也有的平庸度日,但是有一件事沒有人能逃脫得了,就是——失去。
失去青春、親情、愛情、激情、熱情,也失去信念、勇氣,但是有這麽一個人用懷抱與雙手将我撫慰,使我不再孤獨前行,前方的道路永遠相伴,這個人便是我的Mr莫。
腦海裏閃入一個念頭:莫向北其實是一個很懂浪漫的人。他的浪漫在于以他的方式來表達對我的愛意,愛情不是複制,那些浪漫的橋段是别人的不是他的,相比之下,我更喜歡他給我的這些驚喜。
逐漸他的呼吸多了一絲急促,彎俯而下的身體也壓了下來,手改環住我的腰使我貼緊了他。我閉上了眼,感受着他越來越深重的吻,唇齒啓開便是被他的氣息完全包裹,兩人的臉毫無間隙的厮磨。
當身體一輕時我出自本能地睜開眼,正對上幽暗的雙眸,那裏頭滿載的情緒将我傾覆。不單單隻是欲念,是長久的渴望與占有。
被他放在了主卧的床上,我沒來得及去看四周他就覆了上來遮擋了我的視線,腦子裏迷迷亂亂的,卻莫名感覺有一種沖動在驅使着自己。我伸出了自己的雙手,輕輕環抱住他......
不知是誰說的:你所有流過的淚,是一條渡你的河;你所有受過的苦,将照亮你前方的路;歲月從沒有放過我們,我們亦不能辜負歲月。
得失,去留,自有歸屬。最慶幸的是,原來你還在這裏。
這夜我許了一個願望,把時光綿延得無限長直至凝固,這樣我就可以望着你,久一點,再久一點。
車子停在民政局門口時我還有些恍惚,今兒一早莫向北就喊了我起來,又把小芒果叫醒,便一路開到了這邊。我的證件之類的都被他收在那,看他全身上下就隻可能是把它們放在西裝口袋裏,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去,卻在擡眸間被他抓住。
他噙笑走過來,環住我的肩膀就往内走。
假如說就是如此相擁倒也和諧,卻在他的另一邊還牽着小芒果。我發現隻要是遇見的人都會向我們投來目光,就連小芒果都敏感地察覺到了在旁輕聲問:“爲什麽他們都在看我們?”莫向北的回答很敷衍:“因爲你漂亮。”
小芒果撇撇嘴,一點都不買賬:“Jacky,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你沒用心回答。”
莫向北心情很好地低頭問:“那你覺得是爲什麽呢?”
“因爲他們不管是開心還是難過,都沒帶小孩。”
一語中的!來民政局的大多數是登記結婚,然後大多數的未婚男女都沒有孩子,餘下少數的即使是二婚,也不至于在今天這樣的日子帶着孩子過來。所以我們走到工作人員前,對方也把我們奇怪地看了看,說了句:“離婚登記在樓下。”
莫向北向前邁近一步,“我們登記結婚。”
工作人員每天見證了太多對夫妻,所以也沒太驚異,隻是公事公辦的讓把證件拿出來。當提出要結婚照時我心頭一頓,昨天他接我去吃飯的路上路過一家照相館,他就停車了。說是我和他從沒拍過正經的合照,當時我沒往深處想,加上不光我倆拍了,還和小芒果一起拍了許多組。
原來他早有預謀,就等着現在這一刻呢。
關鍵是他還當着我的面從衣兜裏摸出一個黃色的小牛皮紙袋,在裏頭翻了翻,翻出兩張我和他的合照遞了過去,神色未動。
小芒果對他手中的小牛皮紙袋感興趣,目光一直盯着,在他抽出兩張照片後就直接詢問:“Jacky,能給我看看嗎?”莫向北說了句“當然”就遞給了她。
等候期間,我的手被莫向北握在掌間感覺微微有汗意,倒不是因爲緊張,是有種腳踏空還沒着落的錯覺。從決定回國到此刻,不過就是兩三天的時間,可身旁的這個人像是蓄謀已久一早都作好了安排似的,一步一步引領着我向前進。
當工作人員把兩本結婚證遞過來給我們時,突然空落的感覺就踏實了,近十二年的時光飛轉,歲月輪回,終于......
時光真的不能回頭細數,就好像我爲何五年都等過來了,爲什麽不一直等下去?因爲等,是一件有安全感的事,可以讓自己把守候埋進光陰裏,最壞也就是一直留在原地等候。可是我内心深處卻害怕等待産生的後遺症,如果不回來找到他,我怕時光一烙印,彼此都面目全非,而不光是我,就連他都可能将我漸漸遺忘。
所以,如果這刻有人問我:你幸福嗎?
我一定很大聲地告訴對方:我很幸福。
走出民政大樓,莫向北扭頭過來看我,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你不想曬曬嗎?”這時我的手中還捏着那本本,而他意有所指的隐向性如此明确,我失笑地用手機拍了照。
幾乎是在我曬出本本的一分鍾之内,就有多條信息傳了過來。
秦淼的速度最快:What?
安東尼:Susan,你要抛棄我了?
老四:小五,保持這節奏,看好你。
K:總算有人接收你了,難爲Jacky了。
......然後我還沒來得及回複,秦淼就電話打過來了:“老實交代!時間、地點,還有你是不是又有了?”我抿起唇角:“什麽時間和地點?”
“當然是你婚期的時間和地點啊,你偷偷生娃這事不跟你計較了,難道連結婚都還想不請我們?不行,我得去把咱宿舍幾隻都聯系上,把我們家耗子也帶去,直接鬧洞房去。”
額頭冒出了黑線,這妞似乎比我還激動。
我原以爲以莫向北的強勢肯定會将婚禮籌備給包辦了,哪料他居然做了甩手掌櫃,除了說酒店事宜由他訂外,其餘的全都丢給了我。而且并不是嘴上說說,是真的全都交由我去辦,要采買什麽都由我決定,而他隻充當車夫。
老實說我很茫然,不明白結婚的流程應該怎麽來操作,又應該準備哪些。
我隻得打電話給秦淼,這是自那日領證後時隔三天了,她已經從驚炸中平複下來。聽了我的求救後,她就雲淡風輕地回:“多大的事呢,先把結婚照給拍了啊。”
“已經拍了。”
“拍了?好你個季小五,你不光是生娃偷瞞,領證悄悄,連結婚照也糊弄過去了。還不給老娘把照片傳過來看看你家那莫少的盛世美顔。”
我有種打錯電話的感覺,對上秦淼總是無可招架,相反與老四說話她會多聽我的。隻得無奈地把結婚照給拍了一張傳過去給她,但她立刻又打電話來了:“傻妞,雖然你們家莫少不管什麽造型都是盛世美顔,可是誰要看你這種證件照啊,我說得是婚紗照!”
經過秦淼的“悉心”教育,我開始尋找影樓。莫向北真的可以全程都不發表意見,隻是陪行,我十分不習慣。終于猶豫再三定下一家影樓,并且敲定半個月後拍攝,走出那家影樓我就忍不住問莫向北:“你真的不忙嗎?”
他回問我:“現在不就正在忙?”其意昭然,陪我就是他在忙的事。然後我不太領情地道:“你其實可以去忙點别的,因爲你一點都不幫忙。”
他不由笑了起來,指指我身邊的小芒果,“你不是已經有了一位小軍師了嗎?”
還别說,當我猶豫不決時都問取了小芒果的意見,這家影樓之所以會被選中是因爲她們不光隻做婚紗攝影,還有一個外景棚是專門爲孩子設計的。
我發現小芒果的參與感變得很強,尤其是在她的意見被得到尊重并且采納之後。就像這時她拉了拉我的手說:“Susan,我們去買衣服吧。”因爲外景拍攝的攝影師建議我們自己選衣服,最好還是情侶的那種。不過我打算既然加入了小芒果一起拍攝,那就選親子衫。
選衣服這塊我就沒打算考慮莫向北的意見,因爲他的選擇度太不親民了。都說購物會上瘾,以前我不覺得,可今兒走在商場裏卻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尤其是給小芒果買衣服,我看見好多裙子都既漂亮又可愛,恨不得每一條都讓小芒果來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