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又去了另一家售樓處,我看銷售人員有向他推薦精裝修過的别墅,但是也被他否決了。浏覽了一圈樓層沙盤,他鎖定了在公寓區内部的小洋樓,通過介紹說小洋樓分爲四層,每一層都是獨立空間,隻有單獨一戶。然後其中有一棟是精裝修過的,我們去看房時發現每一層的裝修風格都不同,四層分設四戶全部看下來,我比較中意第三層那戶。
原因很簡單,小芒果是我們三人中的一員,她全程都沒有發表意見,但是現在的她開始會用眼神來表達意願。很明顯當她在第三層那戶看見兒童房時眼睛有發光,那是一個相對不算太夢幻公主色的房間,色彩爲黑白,層次感很強。
我估計它吸引小芒果的點是牆上的素描童畫,但事後莫向北給我的诠釋是:小芒果的世界泾渭分明,不是黑就是白,所以五彩的顔色反而吸引不了她。
最後莫向北也意見一緻地定購了這一戶,并且要求三天之内能夠将手續全部交接完成。
從售樓處出來取車時已是午時,莫向北問我想吃什麽,我想了下說了個地址。等抵達目的地時老實說我又一次感到難過了,墨豐的原址就是陸少離的那家咖啡店,此時卻變成了一間賣手機的店!落差真的不是一點的大,我想陸少離會沒有打一聲招呼又暫時失去聯絡的可能隻會是回來這裏看一眼,當他看到這間手機店時心境恐怕比我還要複雜吧。
我問莫向北:“你覺得他還會去哪?”
“還?”莫向北挑了下眉,“你認爲他來過這裏?”我點了點頭,卻被他嘲笑了:“傻妞,老陸沒你想的那麽煽情,狡兔三窟,這不過是他在H市的其中一個窩點而已。你當他窮得就隻有一間咖啡店一個搬不上台面的私家菜館?”
“可如果是這樣,那他爲什麽要和我們一起住在酒店而不回他其它住處呢?”既然是狡兔三窟,陸少離肯定還有别的住所,難道那些地方也被警察封了?
莫向北回道:“他那人你還不了解,全憑随性所緻。”
可是我記得昨晚的理由就是因爲這裏被封了啊,他們男人講話也太随性所緻了吧。
小芒果喊了肚子餓,我們就近找了一家美式餐飲店,點了一份她最愛吃的香腸薯條。剛點好食物莫向北的手機就響了,是陸少離打過來的,聽見莫向北報了地址就放下了手機。
我不由詢問:“他是要過來嗎?”
“嗯,一會到。”
“那再點一些吃的吧。”我提議之後就喊來服務員,又多點了一隻烤雞和其它小食。
隻過了十分鍾就見陸少離出現在了門口,他掃了眼桌面嗤笑着道:“你們都多大了還吃這種垃圾食品?”就在他來之前幾分鍾,我們點的薯條、漢堡、烤雞翅等這類美式餐點就送過來了,小芒果最先發表了意見:“不是垃圾食品,這些都是我喜愛吃的。”
陸少離聳聳肩在莫向北身邊坐下,“行,我們家小公主喜歡什麽就吃什麽。”
可小芒果不領情,朝他哼了一聲後道:“我才不是你家的小公主呢。”陸少離也不生氣,湊近過來似笑非笑地問:“過河拆橋了?昨兒晚上是誰給你看昆蟲圖片的?”
卻見小芒果不滿地道:“我不喜歡蜘蛛了,它會吃掉青蟲。”
陸少離錯愕地擡起頭來看我和莫向北,“你們誰給她灌輸了這思想?”合着之前是他慫恿小芒果要養蜘蛛的?而這時莫向北不冷不淡地丢了句話:“吃不慣這些那就自己重新做。”
陸少離懶洋洋地笑道:“那是自然,你當我這一上午幹嘛去了?不就是去談價錢。”
“你要把那店搞回來?”
“這是當然,我這人比較念舊嘛。”陸少離說這話的語氣好似漫不經心在開玩笑,可似乎眼神裏有微光閃過。而莫向北一邊幫小芒果把香腸切成段一邊道:“你不是念舊,是不爽。”
陸少離笑出聲來:“還是你了解我。”
話題轉到今天上午的看房上,陸少離決定在我們同一棟樓也購置一套,說是要跟小芒果“相愛相殺”,對他的幼稚我感到無語,不過從另一角度來看我的小芒果還是很受歡迎的。
男人不喜歡吃這些炸雞,随便吃了點就說去外面吸煙,回頭等小芒果吃得差不多時我看桌上還剩很多,不想浪費就讓店員給打包了。去結賬時說我們同桌的一位男士已經付過錢了,不管是莫向北還是陸少離付的都沒覺得意外,他倆本就是強勢到不可能讓女人付賬的人。
從店裏走出去左右循望了下,見他倆背靠在車門上不知道在聊着什麽。我們走過去時兩人也沒注意,聽到莫向北問了句:“姨夫的墳上你去過了?”
陸少離嗤了聲嚷:“能不能不要一猜一個準的。”
“用得着猜嗎?你失蹤還能去哪,而且手機還不在服務區。”
“老大你知道嗎?”忽而我看見陸少離的側臉斂去了不正經,變得怔忡,“老頭子的墓碑被人推倒了,墳頭也長了雜草,我第一次感到自己不孝。”
這時小芒果在拉我的衣袖想要說什麽,被我做了個制止的動作,下意識地認爲此時不方便打斷他們。就在我轉身想避走開時聽見莫向北沉聲而道:“抱歉。”忍不住又停了腳步。
“怨天不由人的事你給我道什麽歉啊。我隻是在邊扒着草時邊想我那老頭子可能氣得要從地下跑上來打斷我的腿,居然讓他安生之地被人這麽踐踏,想他當年是多風光啊,叱咤風雲,誰敢不給他陸哥的面子?”
“是有了什麽打算?”
“是非黑白,天道輪回,這世界沒有永遠的王者。活着再風光死了也不過是一抔黃土,占了那麽一塊地而已,老大,我想終結了。”
何意?陸少離話中想終結什麽?想聽莫向北的回應,等了将近半分鍾都沒有聲音傳來,是也在想那意思還是在躊躇着什麽?剛念轉而過就聽莫向北問:“你想清楚了?要知道姨夫打拼下這些并不容易,終結了就意味着否定過去到現在的許多東西。”
陸少離嘲諷而回:“再不容易,老頭子的孤墳倒了也沒人知道要去修葺。”
“這事回頭再細談吧,你離開五年多剛一回來就被獲知找了過來,真要終結也需得想個周全的方法。别給我沖動瞎來,知道了嗎?”莫向北說到最後語氣變得很嚴肅,這還是我第一次見識他訓人時的樣子,訓的還是陸少離。
而陸少離被他說了隻是悶聲輕嗯,沒有任何反駁。
似乎這時候我才有意識感覺他倆像兄弟,無疑莫向北是那個兄長。忽而有念閃過,心頭頓了兩秒之後立刻斂去了那念,這時莫向北回過頭來看見我和小芒果便丢了手中的煙頭走了過來,“要走了嗎?賬付了沒有?”
我點點頭,目光劃向車邊的陸少離,原來單子是他結的。
在車上的時候莫向北提出要去遠風視察,有打算将遠風大廈的頂樓做成總部。我考慮到小芒果提出先回酒店,他隻在前座回看了我們一眼并沒反對,陸少離便把車開回到酒店樓下。
沒要莫向北送上樓,隻讓他跟到電梯。回到套房内,我先挂了服務牌子讓客房服務将室内收拾一番,安排小芒果獨自在茶幾上玩她從費城帶回來的益智卡片玩具,我則上網查相關幼兒園的資料。
既然定下了要在H市停駐,那麽勢必得替小芒果找尋合适的幼兒園。我将H市的幼兒園從公立到私立都羅列在紙上,但是最終全都被我一一劃去。不是這些幼兒園的師資力量不好,相反的這裏頭許多雙語幼兒園都帶入了外教模式,活動也豐富多彩,但是,沒有一家是具備心理性輔導的。
小芒果的特殊性,決定了她在擇校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比起以前她的性情看似開朗了許多,也對陌生人沒有太大的排斥感,但是這隻是表征現象,她的身體裏存在不安定因子,必須要在她所處的環境裏有專業人士看護才行。
就這件事而言我其實是有彷徨的,以前遇到了問題有K在,K與小芒果形同父女,而她也對K信賴,是故容易溝通。如今換了地方K不在身邊,找尋别的心理醫生一定沒有那麽容易可以破進她的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