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掃了眼她身邊已經停止哭泣的男孩,有想過要落下一句“不是自己的東西最好别碰”,但轉念一想這話說來也不會入了這對母子的耳朵。
最終我拉了莫向北走去吧台結賬,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出了店。
穿梭在人流裏步履始終沒有慢下來,但是我走了很久都沒找到客棧,被莫向北從後拉住,這時才發現這一路我一直都拽着他的手沒放。
想要抽出手卻被他拽得極緊,隻能作罷。他的視線在我臉上停留片刻就落在我手中的魚缸上,問道:“到底它有何吸引你的?剛才看你那着急的樣子,就因爲它是......藍色的?”
我低下頭輕聲問:“你真想知道?”
“你說的我自然是想聽。”
“在漁船上的第一眼看見它确實是因爲藍色,連我也不知道從何時起對藍色這般敏感了。但後來把它養在水中後就不是初見時的想法,剛才它被那小孩打翻在地時,我的第一反應便是原本它在海中自由快活,無意中落了網上岸就隻剩一點點水供給,可沒想這一點水也不足以能保全,終究還是任人踩在腳下。”
那一刻我心中隐痛是因爲感覺自己就像那小藍魚,脫離了海再脫離了水,再小心翼翼也抵不過現實的突變,最終隻能在夾縫裏苟延殘喘。
莫向北沒有再繼續追問,隻說了句:“喜歡便養着吧,以後幫你留意看看還有沒有這品種的魚,若是有就在你公寓安個大魚缸。”
“不用了,魚就該在它應該待的地方才自由快活。”
“你不是魚,焉知道它們就不想被人供養呢?”
我心頭一滞,他懂我那欲言又止的意思。兩人再無話,沒了上午平和的心緒,周遭的熱鬧也似乎與我們無關,回到客棧後他什麽也沒說獨自走進了對門那間房。
他會置氣并不意外,本來他也不是好脾氣之人,隻是這陣子他都遷就于我,而昨晚又......看着那緊閉的房門終歸覺得心裏頭不舒服。我走回自己房間環視一圈,此處不像城市中的酒店會有服務員進來打掃衛生,早上離開時的淩亂此時也依舊如此,處處留有他的氣息。
正要将門關上,忽聽對門傳來動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見他拿着筆記本電腦徑自走進了門,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我無語地盯着他的後腦勺直到他找了張位置坐下将電腦擱在桌上,然後聽見他說:“我看一下數據,接下來的時間不要來打擾我。”
我爲之氣結,你要工作那就呆在那邊,誰也不會來打擾你,幹嘛還要過來這邊?但看他撂了句話後就當真專注到電腦上,也就随了他去。我走進洗手間,往魚缸裏又注入了一些水,然後喂下一些魚食。原本小藍魚依舊不動,等到魚食沉到水底時它似乎聞到了氣味,竟開始緩緩遊動起來,見狀我欣喜之極,真怕它被男孩那般踩一腳就沒了生命力。
早上跑完步也沒洗澡就走到了那個漁村,現在回來了自然是想梳洗一番,但是莫向北在外頭,我在這洗澡好嗎?糾結了片刻還是出去拿了幹淨的衣物然後将門反鎖上。
因爲房間本不大,所以浴室也就是簡易的淋浴房。我快速沖了個澡後出來洗手間内滿是熱氣将玻璃鏡子都給蒙了,剛用毛巾裹住自己就聽見外面在敲門,然後莫向北的聲音穿透過門闆:“把門鎖了作什麽?”
我心頭一緊,立刻詢問:“你是要上廁所嗎?”
“要不然呢?你覺得我沒事跑洗手間好玩啊。”
“等一下。”我喊了聲便快速擦了擦套上衣服,開門時頭發還在滴水,而室内的熱氣也一下就沖了出去。莫向北正站在門外,将我上下看了看問:“洗澡了?”
我點了下頭就一邊擦着頭發一邊走了出去,将空間讓給了他。
可剛走出兩步就聽見他在裏頭道:“幫我過去拿下衣服,房卡在桌上,我也要沖個澡。”我沒多想,走到桌前拿起他放在電腦旁的房卡就往門邊走,經過洗手間時他已經把門給阖上了,等我走到對門的房間時才猛然反應過來他要洗澡爲嘛要在我房間的浴室,自個回來這邊洗不就得了?
他的行李包并沒有被打開過,還擱在門邊,拉開拉鏈便看見他擱在最上層的内褲,微感赧然。等我拿好衣服回到房間時卻聽見洗手間内已經傳來水聲,他這是沖上澡了?那我手上的衣服要怎麽給他?
過得片刻水聲一停,聽見莫向北在裏面喊我,真的很想假裝不在,但躲得了一時也躲不了一世,最主要的是怕他以爲我不在室内突然就光着走出來,那可就尴尬了。
隻好應了一聲,聽到他在裏頭問:“衣服拿過來沒?”我幹咳了兩下答:“拿過來了。”快速抓起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他的内褲在拿時我就給特意包在了裏面。走至洗手間門邊輕敲了下說:“你門開一條縫,我把衣服遞給你。”
門應聲而開,我伸手将衣服遞到裏面,等了一會不見他拿,正要開口卻覺手上一緊,在門開的一瞬我被拽了進去,然後喀的一聲響門再被關上,我也被抵在了門闆上。
室内熱氣比我之前還要蒸騰,霧氣缭繞的,朦胧中莫向北就站在近前,在目光觸及到一片光裸時我幾乎是立刻就閉上了眼睛。聽到他沉沉的笑聲,特意抵過來的氣息吹在耳邊:“跟我還害羞?”我惱羞成怒地去推他,可手伸出就摸到他滾燙的身體,又觸手如電地縮回,卻給了他機會将我的雙手給捉住壓在身前,這才發現中間有毛巾隔着。
睜開眼,稍微散掉的熱氣裏看見他原來下半身是裹着毛巾的。這人分明是故意的!不對,是狡猾到有預謀!氣惱地瞪他,但他完全不當一回事,反而心情極好地說:“我全身上下你有哪裏沒看過?這一下午你爲條魚把我忽略的也是夠徹底的,該罰!”
他話一落就低下頭來親我,從耳邊開始。因爲将我完全控制在他身體和門闆間,所以并不急着來吻我的唇,故意挑逗着,後來許是明白我的手即使松開了也無處安放,他的雙掌就解脫出來在我身上遊移。在這暖濕的浴室内,蒸騰的霧氣下,這舉動所代表的涵義很分明。
我隻覺身體陣陣發軟,在他的觸碰下逐漸融化。
有時候堅守住底線或能阻擋一切,可一旦被打破後再想守住就很難。莫向北這個人是何其敏銳,我的一丁點松動都落在他眼底,随即便鋪天蓋地地吻來,奪走我的呼吸也奪走了我的靈魂,使我除了他的懷抱再無它去。
當一切停止時我全身綿軟而無力,是被他抱起了走出去的。他并沒有将我抱放在床上,而是一起窩進沙發椅子裏,将電腦的屏幕點開。
過了片刻後他在耳後問:“看出來點什麽了?”
“暗兵浮動,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他親了親我的脖子,然後贊:“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這我就不服了:“怎麽我就成你徒弟了?我這金融學管理可是拿過正規文憑有過證書的。”
“難道不是我帶你入門的?”
我暗哼了聲,不想助長他的氣焰。他将下巴擱在我肩膀上,斂轉回眸說:“一日爲師可就終生爲父的,當你父親就免了,但你這聲師傅打算什麽時候叫啊?”
“滾犢子!”不經大腦脫口而出的三字,被莫向北聽去了大笑出聲,手指卷起一束我的發便道:“你這也是偷師于我,還敢抵賴不認我這個師傅。”
我張口去咬他的手,牙齒故意磨了磨才松開,落了個淺淺的牙印在他掌肉上。他也不在乎,隻道:“盡管咬,你現在咬多重,晚些辦事時我就還你多重。”
要比無賴臉皮厚,肯定是沒他強的。視線落回電腦上本是轉移話題而問:“你剛才心情陡然變好是因爲它嗎?”哪料他抵着我的耳邊暧昧地道:“蘇蘇,你是想問我剛才那麽興奮的原因嗎,答案當然不是這,能讓我興奮到不行的除了你還能有誰?現在你應該就能感受到我又興奮了。”
這般意有所指加上着實的感受,不僅懊惱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也當真是對他無語了。
總之這天下午到晚上,他都沒有再給我機會去惦念小藍魚,而那條小藍魚也被我不小心遺忘在了洗手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