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如此Anthony也起了身,與我并排而站後依舊微笑如常着說:“Susan的小性子就是這樣,二位别見怪。多謝兩位今天的厚待,我的行李還寄存在别處需要過去取一下。”
“哦?不知安東尼先生可有預訂好酒店?”莫向北忽然問。
Anthony看了眼我才說:“Susan是我的未婚妻,自然是與她一同住了。”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明顯感覺莫向北射來的那道目光變得更陰沉。“我們走吧。”拉了Anthony的衣袖就轉身,不想繼續再呆在這多一秒鍾。
就在我們走到門前時,莫向北低沉的嗓音寥寥而響:“蘇蘇,叔叔阿姨在費城身體可好?”
我倏然轉身,驚惶地瞪着他,“你想幹什麽?”
他輕笑了下回道:“沒什麽,就是這麽多年沒見,有些想吃阿姨做的菜了。我這還收藏了一副黑檀石做的棋子,一直想找機會送給叔叔,跟他再切磋幾局棋的。費城遠是遠了些,以前是因爲你在我将那處列爲禁區,既然你都回來了,我過去或者接二老回來都很方便了。”
這個赤裸裸的威脅實在是......抓住了我的命脈!隻能咬牙切齒地從齒縫中迸出問:“說吧,你想怎樣?”他并不急着回答我,端着桌上的酒杯雲淡風輕地道:“會所有專爲貴客配備的房間,條件不比五星級酒店差,既然安東尼先生遠道而來,又是我家蘇蘇的設計老師,那這趟行程一切費用與安排理該都由我來,你說是嗎?安東尼先生?”
Anthony看了我一眼,微笑如常地說:“莫先生真是好客,那就請莫先生讓人幫忙代我去拿一下行李吧。”莫向北颔首而道:“這是自然。”
于是接下來的場面有些詭異,會所的兩個大老闆專門爲Anthony引路而走,直到來到一扇門前,陸少離才讓後面緊跟着的工作人員拿來磁卡打開門。
裏面确實如酒店式的格局設施,地毯爲淺灰色,空間寬敞而明亮。手上一緊,Anthony拉了我便走進門然後回轉過身對門外的人說:“今日莫先生的款待讓我倍感榮幸,想你經營這麽大一個會所應是極忙碌的,就不叨擾你再陪着,有Susan在便可。”
這間房的門是彈簧的,若不去定住門後的吸盤,便會自動關上。于是在莫向北沉暗的目光下,門漸漸關閉遮擋視線,喀的一聲仿佛心頭被悶打了一拳。
Anthony拉着我走進房廳,一針見血丢出一句:“Susan,你這前男友不好應付哦。”
我坐進沙發裏像洩了氣的皮球,下巴往扶手上一擱有氣無力地回道:“還用你說,要不然也不會叫你過來了。”Anthony搖了搖頭,“你現在根本是處于弱勢,他毫不費力地拿捏着你的軟肋。你想破這個局一個字——難!”
我沒好氣地說:“你是來潑我涼水的嗎?”
Anthony笑道:“我是給你就事論事。”他的心情倒是并沒有受影響,獨自在房内來回穿梭後就推開陽台門,并在外面驚喊:“哇哦,Susan你快來看,這的風景真是不錯哦。”
我興緻缺缺地來到陽台,眼前是一幅小橋、流水、古色建築的純園林式設計,這種風格現被很多酒店妙用,除了給顧客舒适的房間外也提供遊玩賞景之地。我是江南人,對這些并不感稀奇,可是Anthony卻一臉躍躍欲試地問:“也不知道能不能進去呢?”
“你要想進去晚點陪你去看看。”
“這是個好主意。”Anthony忽而戲虐地看我,“其實這裏就是個拍婚紗照的好景處,Susan要不咱們就在這拍了得了。”
我頓時被逗笑了,也學他口吻道:“假如你扮成新娘的樣子的話,或許可以考慮。”
Anthony睜大眼:“有長得像我這麽man的新娘嗎?而且你當新郎也太娘娘腔了。”
“這不是剛好湊一對?”
他大笑:“是啊,剛好一對。隻可惜你在兩年前初識我時就拒絕了我的追求,要不然這會我能帶着你走遍世界各個角落,看盡各國風情也嘗遍美食,更主要的,”他頓停住,側轉眼眸光鎖定我,“你可離想要離的人幾萬裏,永無交集。”
我微微躲閃地避開了那目光,聽見他在身旁淺聲而笑了下,悠然再道:“好了,這已經是陳年話題了,等哪天你要是後悔錯失了我這麽一個大好男人可别來找我哭。”
聞言我釋然而笑,并道:“如果有那天肯定跟你哭訴。”
“也行,我的肩膀随時爲你準備。”說笑間他忽而語鋒一轉,“不過,你這位莫先生可真是不好惹哦,就我觀察除了這個陽台外,那屋内至少有三個以上的監控探頭暗藏。這是怕咱們......古難挂女的做點什麽嗎?”
古難挂女?我很無語地吐槽:“是孤男寡女,拜托對成語不熟就不要濫用了。”
Anthony不在意地聳聳肩:“你能懂就行了。”
我回頭朝室内看了眼,就是說莫向北從邀約Anthony過來起便有了現在的安排,他根本就沒想讓Anthony脫離出他的掌控。澀然地想,他如此緊張而又籌謀安排這些,假如我跟Anthony真有些什麽時難道他還破門而入?
外屋傳來敲門聲,“應該是行李拿來了。”Anthony走過去打開門,果然見是之前接待我們的那位姑娘,她面帶笑容地道:“安東尼先生,您的行李已經拿過來了。”
Anthony走上前一步拉過行李杆然後點頭示意:“謝謝。”
但見那位姑娘目光一轉了道:“季小姐,莫少請您過去曉風亭一趟。”
“曉風亭?”Anthony贊道:“這裏的名稱都好别緻。”
我印象中倒是有些記得“曉風亭”三字是那間他的專屬包廂,他會有此舉在意料之中,斟酌猶豫時Anthony拍了拍我肩膀問:“需要我陪你一起過去嗎?”
我搖了搖頭,他陪我過去不過是重演剛才劍拔弩張的一幕。但我沒想到的是一踏出門立即就有一道冷凜的目光射來,側轉頭便見莫向北斜靠在十多米遠處的牆上,指尖夾着一支煙。
門在身後自動關上,接待員姑娘也悄然而離,走廊中就隻剩我們兩個人。
他似乎并不急着走過來,抽了一口煙後他的手往身側頓停了一下,這時我才注意到就在他靠牆位置的旁側有一個凹進牆面内的裝飾台,上面放着一隻煙灰缸,裏頭隐約已經丢了好幾個煙蒂。
是......自我走進Anthony房間起他就一直站在這抽煙?不是應該站在監控前看我們在裏面動态嗎?我在心中嘲諷地想。
沉滞的氣氛中兩人都沒開口,我沒有走進一步的想法,他也沒有要過來的意思,就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僵持着。等到他一支煙抽完上下摸了摸口袋,似乎還想再抽但摸出來的煙盒内已經空了,于是把煙盒往那平台上一丢就徑直朝我走來。
以爲他會開口說些什麽,卻來到近處直接拽住了我的手腕轉身而走,我被拉着走出幾步忍不住開口:“莫向北......”卻被他頭也不回地輕斥:“你閉嘴。”
腕間的力道重了一分,因爲落後他一步,所以看他是側後的角度,隻覺這時的他線條冷硬,面色清寒,隐隐散着沉滞的氣息。
我沒想到他一路拖着我居然走出了會所,也沒去拿車,直接轉過彎就沿着馬路而行。
馬路中間車水馬龍,周遭的噪雜似乎都成了我和他的背景,沉默持續長久。走到後來也辨不清是哪條道了,迎面而來兩個奔跑中的男孩,他們在追逐中并沒注意到前方的我們,眼看就要撞上來,我被莫向北往旁邊用力一拽,撞進了他的懷中,而那兩男孩如一陣風似的從旁掠過。我欲退開身,卻被他攬住了腰,擡眼便對上他複雜的眸光。
沉凝片刻,他說:“剛才我壓不住火。”
這是在跟我解釋走這麽久的原因?我撇撇嘴轉開視線而口中問:“那現在能放開我了嗎?”卻聽他直接否定:“不能!蘇蘇,我沒想過你會真的帶個男人來見我,這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當我看見你和他一起走進門時,我有種......”
他似在尋找着措辭,我代他講了出來:“掐死我的沖動?”
但他卻搖頭,“不,我想掐死的是你那所謂的未婚夫!任何事都有底線,今天這事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我的目光落在馬路中間的某一點,幽聲而問:“所以你想怎樣?”
“不是我想怎樣?而是你想如何?蘇蘇,你不要逼着我真把你爸媽請回國做客,我并不在乎在這座城市給他們安排一幢别墅供養着。”
我心頭頓生怒意,轉回眸看着他,“除了威脅你還會什麽?”
他的眸光暗沉,眼梢眉彎卻波瀾不驚地道:“如果要讓你再接受我真有這麽爲難的話,那我并不介意使用一些手段。總之在這過程中,可以溫情,也可以暴力,可以心甘情願,也可以強取豪奪,權看你的想法或者是你的擇取。”
我的心中很震撼,眼前這個人确實是我曾熟悉的莫向北,可現在的他比從前更狠厲。這種狠厲不光是用在對手身上,還用在了我身上,他就是在告訴我哪怕使用強權威逼也讓我走不脫這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