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簡單明了的威脅也就他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隐忍着怒意質問:“是否與我有過接觸的男性你都要用這種方式來調查一番?”
“也不至于,會從中擇取。”
我被氣笑,直接涼了語氣道:“不用查了,我直接告訴你。我和Anthony是在兩年前因爲一場珠寶展覽會而認識的,當時我并不知道他是一位名設計師,還對他的作品做了一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評論。後來才逐漸認知到自己對首飾設計理念的無知,并跟着他學習。”說到此處我頓了頓,然後鎖定着他的目光說:“我們在半年前訂的婚,是情到濃時的水到渠成,明年六月份會在聖保羅大教堂舉行婚禮,到時你若有空......歡迎前來參加。”
我的語氣沒有一絲的挑釁,始終很平和。而莫向北在聽完後也沒有如同那天一般怒形于色,隻是深凝了我片刻後坐進椅子裏緩緩道:“基本上這種可能存在的幾率爲零。”
門上傳來兩聲敲擊,Jeny推門進來,“莫經理,國貸的方總已經過來了。”
“你先引他去會議室,我等下就過來。”莫向北吩咐了後Jeny立即去辦了,可我看他一點都沒有要起身的意思,目光輕垂于桌面,手指有節奏的敲了桌面幾下後幽聲而道:“在南非是嗎?那是個好地方,地闊天寬,出産鑽石的黃金地,基本上少那麽一個人也就少了。”
我心頭一緊,“你想做什麽?”
“我想做什麽取決于你。”他擡起眸淡淡地道,眸光寒凜幽沉。
莫向北出去了,留我一人在他辦公室。臨走前他交代了我的工作任務,在他電腦上把近兩個月的項目投資計劃給整理出來。這應該是Jeny的工作,但拿他的話說,我既然隸屬于他的投資部,就一切聽他調遣安排。
安靜的辦公室内我坐在電腦前并沒立即開始整理那什麽投資計劃,本身這兩月公司就動蕩不平,投資項目很多都夭折了。我反複想着剛剛莫向北那些話,安慰自己南非那麽大,他不可能那麽容易找到安東尼。但即使後面開始工作了,也依舊心神不甯的,縷縷出現錯誤不說還一不小心把茶翻倒在桌上。
連忙起身避開流落而下的水,懊惱地抽了紙巾去擦,清理完發現電腦桌面卡在那不動了,無論鼠标怎麽移也都沒用。
我有想過出去找一個技術人員來看看,但這畢竟是莫向北的辦公室,電腦也是他的,裏頭或有機密文件也說不準。猶豫了下還是決定自己解決,以前也有碰到過電腦死機的情形,我一般都是直接按開機鍵關掉了再重啓電腦。
可當我如法炮制地把電腦給關掉後再按那鍵卻完全沒了反應,這下我是真的沒轍了。莫向北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當時我還鑽在桌子底下檢查電源是否有插好,隻聽見忽然頭頂傳來疑問:“你在幹什麽?”
我從桌下鑽了出來,有些心虛地說:“你的電腦壞了。”
他挑了挑眉,“你出來。”在我讓開座位後見他彎腰去開機,當然不可能神奇的亮起來,他擡起頭來就問我:“知道我這台電腦裏存了多少重要資料嗎?”
我讪讪答:“不知道。”
他按下桌上的内線電話沉聲吩咐:“Jeny,去技術部拿一套工具過來。”
十分鍾後,莫向北把那台電腦給肢解了,最後得出的結果是——主闆被燒壞了。新電腦很快就送來了,但是我也有了新的工作,負責錄入原電腦裏頭相關文件資料以及存儲檔案。
這意味着......我的辦公室直接安設在了他這。若非是自己親手将那台電腦弄壞的,都要懷疑這是預先安排好的了。至于如何提取資料,莫向北就丢給我一個郵箱名和密碼,說内容都在裏面。
午後的辦公室内,除了單一的鍵盤敲擊聲外很安靜。我與他分坐辦公桌的兩面,有着顯示器遮擋也不用看到他,那台被拆卸了的電腦還擱置在角落裏,而他則在使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忽然郵箱提示有一個新郵件,剛要提醒他卻聽他在對面開口:“你點開剛發過來的郵件,裏頭是一些數據表,下班之前給我一份評估報告。”
我把椅子往旁邊移了移,使得視線能看見他,“我的職務是管理顧問,這類投資評估報表不是應該安排給你底下的人員或者你親自操刀嗎?還有現在錄入資料這份工作,我相信Jeny會更能勝任。”
他眼皮都沒擡地回我:“身爲一名管理層,是不是應該先切身體察行業内的動向,否則所謂顧問憑什麽來領導别人。”
反正就是我的一切反對,他都能有更好的理由來駁斥我。
這類評估報告曾是在學時最常做的作業,難度不大,主要是繁瑣。而莫向北給出的這幾張數據表看着簡單,卻暗藏了不少陷阱在内,等我敲完最後一個字時擡頭發現室内已經亮起了燈,而窗外的天光都黯淡了。
一看電腦右下角,竟然不知不覺間已經七點鍾了,早就過了下班時間。
“做完了?”莫向北在對面質詢出聲,我剛應了聲後就聽他道:“翻到數據表的第二頁,你對這個模塊的統籌太過精細了,它并不是主數據,隻需要有一個大概的評估即可。真正關鍵數值在第五頁,裏面暗藏的幾個點你确實找出來了,但還是有疏漏......”
我忍不住打斷他:“你能看見我這邊的屏幕?”
“主機局域網監控副機有什麽奇怪的?”他頓了一下,又道:“你對數據的敏感度比以前強了許多,但在評估市場時還是過于保守,要知道金融投資本身數值隻是一個參考,很多時候要敢于搏才是制勝的妙訣。”·
“所以我不做投資,隻學管理。”有些東西是需要天賦的,後天的刻苦與勤奮固然能将水平提高,但在那瞬息萬變的世界裏光有水平沒用,還需要敏銳的判斷力和臨場魄力。這兩樣我都沒有,也就隻好選擇站在這個行業的邊緣。
“今天就到這裏吧,明天上午把報告重新評估了交給我。”莫向北邊說邊阖上了電腦起身,如此我即便是躲在顯示器後也無法避開他的視線了。
目光碰了碰,我垂眸默默地關了機器也起身。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不用說辦公區早就沒有人了,隻留了一盞黃燈在廊間。
身後一暗,他将門關上了與我并肩而行。來到電梯前等候,一下午兩人沒有交談也沒覺得,可此時看着燈光落在身後投下的雙影卻感煩躁起來,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他先我一步邁進,看着那颀長的身影我有片刻恍惚,等回過神時見他正輕蹙着眉看我,隻得讪讪而入。
他按的是負一層停車場,我沒車,伸手要去按一樓,卻在半空中被他抓住了手。
扭頭便對上幽光粼粼的視線,他說:“坐我車。”我抽了一下手沒抽出來,剛要拒絕就被他阻斷:“我沒有在問你意見。”
聞言我不怒反笑,嘴角露了嘲諷,“是又要拿什麽來威脅我?”
他沒作聲,隻把我的手捏在掌間緊了一分,電梯門開後就拖着我走入停車場。對此我能表達的憤怒也就是當他松開我去開車門時坐進後座,他輕瞥了我一眼也沒有反對。
本以爲他依舊強勢地帶我去會所,可車子開出公司不遠在一個蛋糕店前停下,看着他進門沒一會就拎了一個袋子出來。回到車上便把袋子丢到後座,淡淡抛來一句:“座位中間是個儲物櫃,裏面有水,今晚你就将就吃些蛋糕吧。”
我低頭想了想,今天并不是他生日也不是我的,想不出他會有此舉的原因。
袋子裏裝了起司蛋糕和牛角面包,到這個點也沒吃晚餐,确實有些餓了。也不管他,徑自拿了蛋糕拆開包裝慢慢吃起來。
半小時後我沒法淡定了:“這是要去哪?”
“放心,不會把你賣了。”他并不解釋,隻丢給我這麽一句話。車子明顯已經開出了城區,并且不久之後上了高速公路的匝道。
他現在的脾性陰晴不定,既然不肯說我多問也沒用。
以爲這陣仗是要開長途了,倒沒想在高速公路上就隻開了一個多小時便下了匝道,但是夜黑路茫的也看不清他下的是哪個地方。就覺車子開的這條路很黑很長,好似沒有盡頭一般。
當車子停下時我本在打着盹,一感覺有異就驚醒過來,目光撞上莫向北剛好回過頭來的視線,脫口而問:“到了嗎?”他點了下頭:“下車吧。”
站到車下環看四周黑钺钺的樹影與山,心頭不由有些發毛,“這是什麽地方?”
他沒說什麽,隻走到車後打開後備箱拿出一個很大的背包背在身上,然後丢下一句:“跟緊我。”就徑直朝着黑暗中的小道而走。
如此我即便是再不願也不敢不跟上去,絕對不想一人獨留這種看似荒山野嶺的地方,又是在這深夜。我緊追在莫向北身後,幾乎是按照他走路的頻率一腳一腳踏着的,但沒防備腳下樹枝滑滾,一個踉跄往前而栽撞在了他背上。
他停下來回身扶住了我,之後便拉着我的手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