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領我向内,直到來到一扇門前,小夥在門上敲了兩下聽見裏頭有應才推開門。
一眼就看見陸少離光着膀子在某台機器前做拉伸運動,這處門開他的視線就飄了過來,看見我時頓時就笑了,“她來了。”
這話顯然不是對我說的,但我被前面的小夥擋住了視線看不見裏頭。等那小夥打過招呼離開後我才走了進去,然後看到這間應該是屬于私人包房性質的地方,最裏面設了一個擂台。
莫向北就在那上面,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背心,露出了肩膀和胳膊,手上戴着拳擊手套。在他面前有個陪練拿着器具,隻見他一拳接着一拳打在那器具上,滿頭滿臉甚至是身上都滾着汗珠。說不吃驚是假的,我見多了他優雅從容的樣子,卻從未見過這時的狀态,充滿着野性、狂烈、以及狠厲。
尤其是他這刻的眼神,那是一種從骨子裏射出來的寒光。
我看見那名陪練在他每次出拳時都會向後踉跄,可見那一拳拳打上去是有多重。陸少離走過來,邪笑着問:“怎麽?沒見過老大這副面貌?”
我誠實地搖了搖頭,又聽他問:“知道我爲什麽隻服他嗎?”
“被打服的?”
“切,打拳上我還沒輸過誰呢,是他打拳時有着一股從身體裏爆發出來的狠勁。後來成年了我們便很少玩這些,現在既然開了這間會所,那就劈個場地出來閑悶時玩玩了。不過季小五,我也是真的佩服你,能把老大惹得憋這麽大的火卻還可以全身而退。”
我龇了龇牙,敷衍笑應:“過獎。”
“來,下個賭吧,賭我赢還是老大赢?”
我将視線拉回到陸少離身上,“你要上去打?”他笑得肆意:“難得有美女在觀賞,總得讓你看點好看的啊。”我挑了挑眉,說:“我賭莫向北......”
話沒完就被他截斷:“诶诶,别把我想得太遜,一會睜大眼看好了。”
搖了下頭,又道:“我是說賭莫向北輸。”
“哈!”陸少離頓時眉眼上揚着看向我側方,“老大你可聽見了,她賭你輸哦。”
莫向北不知何時從擂台上走了下來,正拿着一瓶水在喝,聽見陸少離的喊聲瞥了我一眼,不說那一眼裏含了什麽冷丁子吧,總之不會是善意。放下水時他問:“賭注是什麽?”
陸少離挑釁而問:“一個吻怎麽樣?”
莫向北眸光閃了下,語聲清寒:“你在找死。”
赢來陸少離的大聲嘲笑,兩人也沒在這賭注問題上多作糾結,套上拳套和護具便上了擂台。與其稱兩人是拳擊,還不如說是格鬥。若不是親眼所見,絕對不會設想這一幕,哪怕知道陸少離是江湖上混黑的,底子裏與這些打鬥脫離不開,可是他給我的印象除了很久前爲逼老四放手時對自己下手狠厲外,還算是溫文的。
而且兩人揮拳擡腳完全不留後手,就好似真把對方當作敵人一般。
忽見莫向北胸口被陸少離重重一拳擊中,他往後連退幾步到圍欄繩前,陸少離得意而笑:“老大,你不會是因爲季小五在看着而揮不動拳頭了吧。”
莫向北眼神一沉,沒有開口,隻一個旋身回踢并直拳而上。陸少離避開了他的腿卻沒避開那一拳,重重落拳在臉頰,立即就見青紫了一塊。
這回他也不廢話了,直接目露狠意重擊。兩人你來我往,将雄性最原本的好鬥性格展露無遺,等到設定的時間到時,那之前給莫向北陪練的私教給出了兩人的分數,最終還是莫向北以擊打部位有效率高于陸少離而獲勝。陸少離也不是輸不起的人,隻故作哀怨地道:“說好不準打臉的,你犯規。”
莫向北橫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說:“反正你也沒臉沒皮,要臉也沒什麽用。”
“哼,你也就是跟我發狠,有本事對她也這麽狠地打呀。”
我的眼角抽了抽,有這麽當着面慫恿打人的麽?其實縱觀全局,除了最開始那拳莫向北打在了陸少離的臉上外,雖然出招不留後力但都避開了要害的。
陸少離丢下一句去沖涼就走進了裏邊一扇門,而莫向北卻隻是拿着一瓶水依在擂台旁喝着。打拳格鬥時的狠與現在喝水時的優雅,前後彷如兩人,若不是那汗還都在,我會以爲看了一場假的比拼。
相對無言,一直沉默着多少有些尴尬。目光正虛懶地飄離着,聽見他忽然道:“你輸了。”
難爲他還記得陸少離那戲言,我笑了笑說:“反正你們也沒當真,輸赢也不重要。”在我話落時他眸光一深,擡腳就朝我走來,眼看着距離在被拉近我莫名而慌。他來到跟前低了眼簾鎖視我,幽然而問:“誰說不重要的?”
氣息鋪天蓋地而來,我往後退避,卻隻是給他将我鎖定在他身前與牆壁之間的機會。
唇與唇之間隻留半寸空隙,他的呼吸都落在我臉上,黑眸牢牢凝視着我,其中浮光潋滟的深意我看不懂,隻知道他滿身的熱氣都在透散過來。
前幾次我用平靜與冷漠相對,還能澆滅他那燃燒的不明之火。而這次,我不确定了。
他說:“願賭服輸,你既然輸了那就必須兌現。”
“兌現什麽?”
“賭注是一個吻。”
“那是陸少離說的,我可沒說。”
他頓了兩秒,“那你的意見是什麽?”
我脫口而道:“除了吻之外。”話出口就發覺錯了,而那雙琉璃般幽黑的眸中也染了笑意,輕咬着字的同時幾乎唇要觸及我:“這可是你說的。”
我懊惱地立即又加了句:“不能有非份的要求。”
“非份?”莫向北眼睛裏的光闌珊而閃,“蘇蘇,對着你我滿腦都是非份之想。”
“......”我瞪了眼。
陸少離的兩聲幹咳傳來時我立即去推拒,但他身體依舊僵持着不動。陸少離一身清爽地走入視線内就取笑:“我就說邵青怎麽也進來了,你們這般膩味法确實沒人能受得了。去不去吃東西啊,不去我自個去了。”
“我去。”我想也沒想就應了,從昨天到現在都沒吃東西。
陸少離故意攤攤手道:“老大,這是她說的,可不是我慫恿哦。”
莫向北丢下一句:“等我。”就退開了身走進内室,不用說也應該是去洗澡了。
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門後便問陸少離:“會所有餐廳嗎?”
陸少離眸光一亮,“你想把老大丢這放鴿子?”我懶得理他,直接越過人走出了場館,隻走出十幾步他就追了上來,幸災樂禍地道:“一會老大出來鐵定臉都黑了。”
莫向北臉黑沒黑我不知道,隻知道這唯恐天下不亂的陸少離将我帶去的餐廳很合我胃口,就在這會所内。
我果然沒猜錯,當年陸少離就是既開咖啡館又做餐館的,将中西兩種看似矛盾的東西揉合在一起。這般高檔的會所,又怎可能沒有他擅長做的餐飲呢?而且這裏頭似乎中西餐廳都有配備,要不然他也不會故意嘲諷地問我在國外這麽多年還吃得慣中國菜麽。
莫向北走進來時我吃得正歡快,确實有一點必須承認,我們中國的美食是世界之最,無論走到哪裏回味起來都感覺留戀。而且在國外即使是尋找中餐館,也沒有國内做得這般地道。
這裏的格局也很特别,沒設包廂,隻是在每張桌子的四周獨辟一個開放的區域範圍。我本與陸少離面對面而坐在外側,莫向北站在我身側頓了兩秒後道:“坐進去。”
很想說就不能坐陸少離那邊嘛,但也就是想想,從善如流地把身前的碗盤往裏側挪了一個位置。卻沒想莫向北一坐下就問:“你吃完了沒?”
我擡眼而看,見他這話問得不是我。陸少離倒沒半點訝異,兀自抽着煙一臉的痞狀而道:“老大,你這過河拆橋拆得太明顯了。”
莫向北眼皮都沒擡,“不服下午再打一場。”
陸少離:“得!我不在這當燈泡總行了吧,你在季小五面前跟打了雞血似的,拳頭重得我現在身骨都感着疼。一會這賬你給簽了。”
在我剛微感訝異的目光剛飄過去,陸少離就轉了話鋒:“别奇怪,雖然是會所的老闆,但該入的賬還是得入。”
陸少離走後氣氛就不如之前那般随意了,我徑自喝着碗裏的魚湯,鮮美依舊但提不起興緻再喝第二碗。餘光中見他用濕毛巾擦了擦手,拿起盤中的開片蝦開始剝起來,一隻接着一隻,好似他專門是來剝蝦的。
我扯了個話題打破了沉默:“墨豐究竟你是幕後老闆還是陸少離?”
他手上頓了一秒,繼續雷打不動地剝着蝦殼,口中卻反問回來:“既然是幕後了,那你覺得是誰?”我有些質疑:“是短短這幾年做起來的嗎?”
他的黑眸掠轉過來,看着我平靜而問:“覺得我沒有能力在短時間内讓一家公司上市?”我連忙應:“當然不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有些時候一個公司的運作并不是空有能力就行,它除了需要敦厚的底子、背景,還要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