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笑地看着她調侃:“你脖子上不有一條金鏈子嘛,戴兩條合适?”
“把金鏈子替我取下來戴你這條啊,本來就想換了。”
等我替她把項鏈換下來後對着門旁的穿戴鏡照了又照,又走到客廳裏問一衆人:“好看不?”那些應該都是她的女性朋友,紛紛誇贊項鏈很襯她的皮膚,特顯白。
秦淼把頭一昂,十分傲嬌又得意地道:“那當然了,也不看看是誰做的。”
忽而有人驚呼出聲:“是JM設計的?”秦淼訝異地看過去,“你說誰?”那姑娘指了她手中禮盒裏還放着的手鏈道:“你看那母水晶上有刻JM的标志,JM設計的水晶鏈有上過美國時尚雜質,據說她設計的東西有價都難求。”
秦淼把我拉進了她的卧室,門一關上就對我逼供:“快說,這套首飾到底是怎麽來的?”
我無奈地靠在門上懶懶而問:“我有騙過你嗎?”她睜大眼驚異之極:“你是JM?”沖她眨眨眼,笑着應:“我可沒說。”
她頓時就惱了,邊呵我癢邊逼供:“你說不說,說不說?”
我無處可躲渾身發顫,隻得投降了道:“我說我說,JM就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品牌而已,是被那些媒體給炒作才得了個虛名。”
“你真的是JM?”
“嗯哼,真的不能再真。”
“天哪,你不是去那美利堅學金融策劃的嗎?怎麽跑去當首飾設計師了?”
我聳聳肩,“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一位大師,就跟着他學了,且當作餘暇時的消遣而已。”秦淼白了我一眼,“瞧你那不上心的德性,可知道你這一套拿到市面上的話,不曉得有多少人要争破頭來搶。話說首飾有很多種,爲什麽你會選擇水晶?”
我看着她脖頸處戴的項鏈,輕聲答:“因爲水晶可以迷惑人心。”
“據說JM的款式幾乎全都是藍水晶系列,這有什麽特别的涵義嗎?”
我不答反問:“淼淼,你有見過水晶城堡嗎?”
“呃?水晶城堡?”
我點點頭,“藍色的水晶城堡,裏頭從台階到椅子都是水晶做的,藍光熠閃分外撩人。”
秦淼看了我一會,拿手指來點我的腦袋,“你啊,都是高齡剩女了還活得這麽夢幻。”頓了一頓後她又問:“話說你在那邊這麽幾年,就沒一個帥哥能瞧得上眼的?”
我一本正經地答:“有啊,可是人家喜歡大胸翹臀的,我在他們眼中就是個醜女。”
“省省吧你,老外眼中的東方人就連母豬都是美女,像你長得這麽标緻的還得了。肯定是美國的漢子不行,都跟你說了去意大利,意大利遍地是帥哥啊。”
我懶得跟她貧嘴,些年不見,她這張嘴是越發的厲害了。于是轉移話題問:“明天都安排好了嗎?幾點開始化妝呢?”
“能不安排好嗎?化妝師這不都已經接過來了,明早五點就起來要化妝了。對了,給你準備的伴娘禮服還沒試穿呢,跟我來。”
秦淼領着我穿過長廊來到衣帽間,裏頭玲琅滿目地挂滿了衣服,最顯目的自然是那件席地婚紗。它的裙擺除去一朵朵花骨朵外,還鑲嵌了很多水晶石,單單這條裙子就價值不菲吧。
她進門就來拱我:“要不要試穿我的婚紗啊?”
我将她上下瞄了瞄,在她臀上輕輕一拍後笑道:“沒你這前凸後翹的身材,就不丢人現眼了。”她沖我“切”了一聲,從一堆挂着的衣服裏抽出一件淺紫色的紗質長裙,但等我換好走出來時發覺腰那處有些過大了。
秦淼見了後就搖頭:“小五,你太瘦了。”
我輕輕一笑,挑了一根同色系的腰帶綁上後效果就出來了。
隔日一早新郎團便上門來接新娘了,哄哄鬧鬧裏秦淼是被抱着出門的,白紗蒙着她的臉也沒法看她嬌羞的樣子。一群人簇擁而出,卻将我這個伴娘給忘了......
等我拿好秦淼的包與随身物品跑出去時,居然一輛車都不剩。
我看了看遠去的車影再看看還敞開着的大門,昨晚秦淼就說她爸媽是直接住在酒店的不會再回來,隻得無奈地轉身去把門給關上。
總算某位新娘還知道要打電話來問我在哪輛車上,聽見我被甩落下了她還嘲笑。後來開回了一輛車把我給接上了,來到酒店時差不多賓客滿座。秦淼站在新郎身邊露着标志笑容,每一個人都誇今天新娘子漂亮,我安靜地看着目光不由落在新郎身上。
昨晚與秦淼躺一塊睡時我有問過:“愛嗎?”她聽了咯咯而笑,然後說:“小五,你覺得這重要嗎?”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反而是秦淼笑着來摟我,并且在耳邊輕聲說:“季小蘇,不要再憧憬愛情了,那不過是我們青春時代的一個夢,夢醒了總要面對現實。”
所以秦淼的現實就是而今站在她身旁比她大了整整十歲的新郎,哪怕這個男人看着還算年輕也衣冠楚楚,但我沒法把“郎才女貌”四個字放在他倆身上。
當初那個聲稱會愛她家冬子愛到天荒地老的秦淼,最終站在了這位袁先生的身邊,露齒而笑,佯裝幸福。這些年雖常有聯絡,但關于感情方面的事交流不多,我不知道明明信誓旦旦這輩子非曲冬不嫁的她,最後還是選擇了離開。當得知她婚訊時是直接給我傳遞了一張與袁先生的照片,看着裏面的她笑得燦爛眼中卻再沒有那時的光彩動人,隻剩苟延殘喘的晦暗時我滿心酸澀,卻沒有多問她一句。
仰目而視頭頂的藍天,是否,真的當歲月輪轉,我們終将屈服于現實?
婚禮流程很順利,除了場景華麗之外與我看過的每一場婚禮都沒有太大區别。區别在于這位新娘是我同學同舍四年的好友,其實在兩年前我也站在伴娘的位置送了另外一位姑娘走進婚姻的禮堂,她就是老四。
老四最終嫁了一位外國紳士,婚禮是辦在聖保羅大教堂裏。不過今天她沒有來,原因是懷孕正八個月了,寶寶即将出生,昨天晚上還和我跟秦淼視頻對話來着。
完了秦淼眼露羨慕地說:老四多幸福。
她不知道老四是曆經了怎樣的割舍與悲恸才有現在這刻的平靜,至于幸福,我不敢妄言。
可能唯一的意外是居然在婚禮上看到李晟,他是男方的賓客。袁先生對他很客氣,把他奉爲上賓讓到了主桌落座,我作爲伴娘自然也坐這一桌,于是目光相對間有些無所适從,這感覺是在認知到李晟掩藏于英俊外表下的另一面才有的。
隔日便是周一,李修成還在國外未歸,于是便隻能和太子爺打交道。可我到公司時李晟還沒來,仍然是甄先生接待的我。大約到中午時分才見李晟晃悠着進來,看到我時玩世不恭地笑了笑便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我跟着走入,剛好見他把外套給脫了随意地扔在沙發裏。
聽見身後動靜時他回過頭,煞有興緻地問:“有事嗎?”我堆起職業性的笑容,走上兩步後道:“李少,如果有空的話可以帶我走一下各個部門嗎?”
“老甄呢?不有他在嘛。”
我搖了下頭,“甄先生隻是李總的助理。”言外之意是他的份量不足以震懾底下的員工,眼前這位除了太子爺的身份外,挂的是總經理的銘牌,他站出來說話比甄先生有用。
但李晟聽了後并沒有要動的意思,反而走到辦公桌後一邊開着電腦一邊漫不經心道:“我爸找你回來當顧問不就是讓你來管理嘛,這應該不是什麽多大的事吧。”
挑了下眉,這是給我出第一道難題?既然是這樣,我隻有聳聳肩道:“也行,那就先不打擾李少了。”轉身要走出門時卻聽身後忽然飄來一句:“如果能等到下午的話,就讓Martin帶你喽。”我頓住步,Martin?并沒聽李修成提過這個人。
回頭我問甄助理,卻見他面露尴尬地稱那是李晟請回來的,負責公司運營投資。似乎這話音裏頭透露了兩父子各自爲陣的局勢?
我不動聲色地沒有多言,但暗中決定晚上回去還是要跟李修成再溝通一次。既然我入駐了公司,那有些事還是得跟我透風也好有應對。
午後我正在辦公室看資料,甄助理過來稱李晟有情。來到李晟門外時隐約聽見裏頭有人聲,而那門是虛掩着的。正要禮貌性地伸手去敲門,忽而頓住。
我站在原處安靜地聽着裏面模糊的動靜,視線定在門闆上,那裏頭清脆的嗓音是李晟,另外一個低低的,帶着細微的沙沙質感,語調平緩,很明顯就與李晟的分辨出來了。
我往門縫那邊微移了半步,恰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倒影映在玻璃窗上。這時甄助理在旁輕詢:“季經理?”我的喉嚨微幹,轉過眸輕咳了兩下後低道:“抱歉,我剛想起在等一份重要的郵件,對方在等着我的回複,麻煩你跟李少說一聲。”
我轉身而離,腳下步履堅定。直到走出嘉橙的大廈,才感胸口沒有那麽窒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