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門上的動靜怔愣了好一會,我才反應過來他在門外把門給反鎖了,腳步聲遠去。
感覺有液體炙燙在眼角,引起異樣的疼痛。快速用手背擦去眼淚,我不哭,我根本沒有背叛他。沒有試圖去開那扇門,事實上就算他不反鎖我也不想出去,在陸地上跟他鬧僵了還能一走了之,在船上我能跑哪?
拿出我的MP3與耳機,就躺在沙發上聽歌。裏頭有很多昨晚我唱過的歌,一首首聽過去發覺本來以爲的甜蜜都像糖一般化了,然後在嘴裏都變成了苦味。
可我就像自虐一般還是一遍一遍地聽着,甚至還從沙發裏爬起來去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翻着他的播放器,把裏頭的歌也都下載進我的MP3裏。
再到後來我隻聽兩首歌——《小幸運》和《初愛》。
忽然我感覺自己錯了,喜歡《小幸運》是因爲其中有句歌詞是叫“與你相遇好幸運”,可下一句卻是“可我已經失去爲你淚流滿面的權利”。
而《初愛》隻不過是校園裏的青春愛情,根本诠釋不了我和莫向北。并且,初愛是用來被告别的......我開始大哭,眼淚啪嗒啪嗒地流。
莫向北開門走進來時我正哭得毫無形象,他頓步在門邊并沒走向我,從褲兜裏摸出了煙點燃就站那吞雲吐霧。我們就像各自爲界般隔着幾米的距離,他不靠近我也不上前。
等他那根煙抽完了才把煙蒂肆無忌憚地丢在門邊,我看那還冒着火星,心裏不合實際地想着這樣很危險。可能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也可能是他本就想這麽做,他一擡步就踩在了煙頭上,然後把門一拉走過來。
當他把東西丢在茶幾上時我才發現原來他手裏有拎着餐盒,是到中午了嗎?他來給我送飯?我收回目光,耳機裏悲傷的男聲正在唱:永遠的初愛,永遠最初的夢最精彩......
忽然一隻耳機線被旁邊抽拉而開,擡起眼看見他站在跟前低頭幽看着我。
是剛才他說了什麽我沒聽見嗎?因爲我把耳機音樂開到了最大,即使是外放在空間也能聽見震動和歌聲。等着他再重複,但見他膝蓋一彎蹲了下來,把那隻從我耳朵裏抽走的耳塞給塞進了自己的耳朵,屆時剛好在唱:告别了初愛,告别了制服上的銘牌。
他的黑眸鎖定我,在很近的距離而臉上卻沒有表情。
就在我擡眼去相對的一瞬他的臉突然壓了下來,吻住了我。沒有像以往風卷殘雲一般,就隻是輕輕的吸着觸着,他親了一會後微微退開,然後說:“我們不告别。”旋即又落吻而下,這次他的唇在親上來時就陡然加重力道,我閉緊了嘴也阻擋不了他要侵入進來的唇舌,不顧一切的吸住我的舌與他糾纏。
他的身體微微傾軋而上,一手控住了我的腰,一手直接扣住我的後腦,讓我除了他的懷抱無處可逃。另外那隻耳塞也掉落了下來,包括我手中握着的MP3,全被壓在我與他的身體之間。他的臉毫無間隙地與我厮磨,氣息将我環繞包裹。
明顯感覺到他的呼吸急促,可當發覺我一動不動地任由他肆意時,他漸漸退開了身。
他問:“蘇蘇,你想怎樣?”
我對他搖了搖頭,因爲之前大哭而鼻子還塞的嗓子也是啞的:“我們不能每次吵架都以這種方式來和解。”欲望或能暫時遮蓋傷痕,卻不能使其痊愈。
他不信我是事實,無論我說什麽,教練都成了他心中最深的一根刺。這根刺随時都會冒出來,容不得有一丁點的模糊。
但是莫向北沉默片刻後緩緩道:“季蘇,你是我的。無論你是否心裏還有沒有他,這是事實,我不會容它有一丁點的改變。假如有誰要阻擋這件事,我絕對毫不留情,這個人......”他頓了頓,一字一字的:“包括你。”
他将我從沙發裏抱起來,來到桌前坐進椅子裏,見我翻過他的筆記本也不以爲意,就打開屏幕進入某個軟件,然後滿屏數據。我知道這是他的工作,雖然我不懂那些數據的涵義,也看不明白他手指翻飛是在操作什麽,但大約能看得出來今天他不順利,因爲有幾次都見他在劃賬入那軟件中,數額吓人。
我不敢吱聲,隻能默默看着。後來将近五點的時候應該是結束了,他關掉了軟件後看了眼我輕問:“餓嗎?”之前被他拿回來的午餐還在茶幾上,早就已經涼了,這時我也沒有任何胃口,誠實地搖了搖頭。
他也不強求,又點進了一款遊戲。看他裏頭的角色與人厮殺,卻屢屢戰敗,不是因爲他的等級不高或者裝備不好,而是好像他每次都操作失誤。
看着他一次次的黑屏、退出、回到原點,再上去厮殺,我的心裏好難過。想按住他的手不要再玩了,可是我的兩隻手始終都放在身前沒有動一分。終于,筆記本電腦因爲快沒有電而彈出最低電量的提示,他的右掌放開了鼠标。
默了好久,才聽見他在耳後說:“我去給你拿晚餐。”
在被他從腿上挪下來時我低着頭說:“我不餓。”他隻頓了一下就起了身,站在桌前似醞釀了下才開口:“蘇蘇,不要想用這種方式來跟我抗議。你不吃東西我是會心疼,但也好過知道你一次次地想要背叛我,那是拿把刀往我心口裏紮。”
莫向北又離開了,同樣将門給反鎖。
我怔怔地看着那扇緊閉的門,之前兩人窩在桌前一直沒有開燈,本還有電腦屏幕的光亮,而現在整個室内都陷入了黑暗。不知道是否我的錯覺,好似窗外的天也在今晚特别的黑,連一絲月光都沒有。
我并不怕黑,怕的是黑暗中的孤單。這個艙房沒有了他就沒有了溫度,哪怕之前他一直不說話那也是抱着我在懷中,他的懷抱依然暖暖的。
摸索着到牆邊開了一盞壁燈後走回茶幾前,慢慢打開中午那個餐盒。他說我不吃東西會心疼,那就吃吧,反正現在是夏天,涼了也沒事。餐盒裏隻有少量的飯,剩下一大半都被牛排和開片大蝦給占據了,從成色上來看牛排應該不是他做的,不過也有心地都挑了我愛吃的。
涼的蝦吃着有點腥,咽進肚裏時甚至都反胃了。等終于把飯菜全吃完時,我有種解脫的感覺。把餐盒拿去扔進了門邊的垃圾桶裏,又找了電源線給他的筆記本插上了充電,翻翻自己的MP3,發現因爲之前沒有關而也耗光電了,隻得暫時扔在一邊。
做完這些似乎再無事可做,于是漱洗了又躺回沙發上。
并不是要等他,而是那張床上全是他的氣息,怕睡在那根本沒法入睡。但其實即使我躺在了這裏又如何,這間房哪個地方沒有他留下的氣息呢?而我滿腦子轉的也都是他。
後來聽見沙沙聲才發現原來今晚下雨了,難怪沒有月光呢。
有些多愁善感地想,是否連老天爺都感應到我的難過了呢?應該已經深夜了,莫向北還沒有回來,看來今晚他是不會回來了。可剛念頭轉過就聽見外邊傳來腳步聲,我第一直覺反應還是欣喜,隐隐有期待,但腳步漸近時我蹙起了眉頭,爲什麽不太像莫向北的腳步聲?
他的步履很均勻,不會這麽沉。
轉念之間那腳步聲就在門邊了,我試圖透過門上的窗戶去分辨,但光線太過昏暗無法看清。忽然咯的一聲重響,把我吓得驚跳起來,并不明白那是什麽聲音,但可以确定是從門外傳來的,緊接着又是一記鈍響同時門也震動起來,我忽而恍然那是砸鎖聲。
發生了什麽事?莫向北有鑰匙,他不可能會來砸鎖!
在又是一聲鈍響之後,那扇門被從外面給踢開了,然後有個颀長而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外的陰暗裏。我的心裏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這個人是誰?他爲什麽要破門?
随着對方朝内邁進一大步的同時,光線也将他的臉照清,我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置信。
怎麽也想不到砸掉艙房門鎖的人竟然是教練!
他凝定我隻眼神收縮了下就像是鎖定目标的猛獸般向我走來,我出自本能地對他感到害怕,從而往後退了一步,可我站在沙發邊,退一步腳就抵住沙發邊了。
他一個邁步上前抓住了我的手腕,眸光清涼如水,“小季,跟我走。”
那天他留給我最後的印象是瘋狂與侵犯,即便沒有成功,可是也已經淹沒了我對他的認知。所以這刻我不可能無知天真到要跟着他走,而且我爲什麽要走?莫向北并沒有不要我,相反的他就是因爲太喜歡我而才把我鎖在這裏,相信隻要過了這個坎後面我們就能好好的。
我去拉他扣在腕上的掌,嘴裏低喝:“你放開我。”
但他扣得極緊,怎麽去掰他手指都沒用,相反的看我的眼神變得越來越陰沉。忽然他欺近過來,不費吹灰之力地就将我控在了身前,而他的雙臂牢牢鎖住我的身體,我張口欲喊卻被他用什麽給捂住了口鼻,刺鼻之極的味道鑽入進來,瞬間就覺腦子發暈。
耳旁依稀鑽入一個沉暗的聲音:“季蘇,你可以睡了。”
那就像是一道指令,我真的閉上眼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