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回走,迎面而見一年輕女孩向我走來。我本沒留意,但覺對方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就迎上了那道目光。看着好似感覺有面熟,仔細看了一會便想起來了,她不就是昨天上午與沈靜走在一起的那女孩嗎?
念轉間對方已經走到了我面前,一股特别的香味從她身上飄過來,我微微蹙眉了想繞開她,卻被她喚住:“你是叫季蘇吧。”
我停下腳步偏過頭看她,“有什麽事嗎?”
她沖我微微一笑,然後道:“我有個東西想要送給你。”說着從衣兜裏摸出了什麽遞到我面前來,我低頭而看,見她掌心躺着一枚像似硬币的東西,可那上面的紋路卻環環繞繞看得人眼花,擡起頭就對上她的眼睛,然後我就移不開了。
她的眼睛裏閃爍着異彩,而嘴唇在蠕動着說話我卻一點也聽不見,漸漸的感覺很疲乏,眼皮要耷拉下來。在我一閉眼間整個身體就軟了,神智也瞬間湮滅了去。
醒來睜眼茫然,我這是在哪?頭有些發昏并且還挺沉的,模模糊糊的記不太清楚了,想了很久才回想起自己與那女孩說着話忽然就困了,然後發生了什麽事?
環轉四下判斷此處應該是間普通艙房,與我之前當荷官時被分配了住的類似。艙門上的窗口顯示外邊光線昏暗,應該是到了傍晚了,而我遇見那女孩時還是早上呀。目光倏而頓停住,那艙門邊昏暗的角落裏還有個人?
我越看越像,想要坐起身可發覺自己全身無力,倒是在這時那身影動了。
不無驚懼地死死看着那處,等那人跌跌撞撞地起身走過來時我的眼睛越睜越大,不敢相信居然是教練。他來到我身前低頭看清是我時眼神中也閃過驚愕,随即蹲下身來扶住我肩膀詢問:“小季,你怎麽會在我艙房?”
這是他的艙房?他靠近之後就有一股酒氣沖來,我說話都不利索了:“你......你爲什麽會倒在門邊?”他的眉宇深蹙而起,似想了下然後才道:“我昨晚喝多了酒,回來就不省人事了。你爲什麽又來找我了?”忽覺肩上一緊,他迫切地看着我問:“是不是之前你都是在騙我的?你根本喜歡的人是我?”
我連連搖頭:“不是的,我不喜歡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在你的艙房裏面。”
“你撒謊!”他忽的怒喊,“小季你撒謊,你分明就是喜歡我的,每一次你看我都是含着脈脈深情。那姓莫的隻是使你一時迷惑,你對他那是迷戀。”
“不,不是的,我是真的喜歡他。”我否認他那個說法,對莫向北我是從心底裏的喜歡,跟他好着時滿心歡喜,跟他鬧了後又十分難過,而且我也不想他難過。
我沒有想到在說出實情剖白心迹之後,教練的臉色就變了,看着我的眼神也變了,并不明白那意味着什麽,卻打從心底裏升出一股毛骨悚然感。
事情的發生來得十分突然,甚至我在那一霎間都沒反應過來,隻知道眼前這人突然壓在了我的身上。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嘴,一股酒味沖進了我的鼻腔,然後是從内心升起的反彈,我想要掙紮推開他,但是手腳都使不上力。
到這時我才慌了,用力咬下牙齒之後使他吃疼地退開,然後我怒喊:“教練,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他不理我,沉暗渾濁的眸在我臉上滾過,随即他再度落吻而下,沿着脖頸重重而親,當肩膀的衣服被拉開時我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你放開我,放開我,我不要!”
可是這個人已經瘋了,根本不管不顧地繼續向下。
我很疼,被他吻過的每一處都疼,然後心更疼。這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教練,也不是我曾傾慕過的人,他是壞人,是禽獸。誰來救我?莫向北......慌亂地想起莫向北,我張口而喊:“莫向北!”但被他立即用手捂住,這時他從我身前擡起了頭,幽暗的眸光中有着瘋狂基因,我從沒見過這樣一雙眼睛,仿佛像黑洞一般要把我吸進去。
我滿臉都是眼淚,哭着向他哀求:“求求你不要。”
他的目光緩緩下移,爲之我的心沉到了谷底,不停地在心中嘶喊:莫向北,你快來救我。
可我的呼喊老天爺并沒有聽見,莫向北也聽不到,反而是身上這人忽然低頭,親在了我的鎖骨之處,他的唇始終都在那邊徘徊。
“我恨你,我恨你。”到最後我隻會喃喃自語這三字。
眼睛忽然被覆蓋,聽見有個沉暗的聲音在耳邊:“恨吧,恨了才會永遠記住我。”
我竟又一次意識迷離過去,像陷入無邊的黑暗之中,無論怎麽掙紮都掙脫不開。等到身體有知覺人慢慢醒轉過來時,感覺像是被人在晃動,然後聽見陌生的聲音在耳邊回蕩:“小姐,小姐你醒醒。”
我睜開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中年婦女,我并不認識她。
她和藹地對我道:“你終于醒了,需要送你去醫務室檢查一下不?”
我茫然環轉四下,發現自己竟然躺倒在某處圍欄的走廊裏,不由問:“我怎麽了?”
對方回道:“我剛過來看見你昏睡在這裏,喊了很久你才醒。”
昏睡?在她的攙扶下我從地上爬了起來,腿腳有些酸軟但還能站得住,她又問要不要送我去醫務室,我禮貌地婉拒了。等對方離開後,我才頭腦昏沉着一步一步地走。
走到有人出沒之地時我擡頭看了看天,天空湛藍一片,是個好晴天,可是......爲什麽是白天?不是應該是晚上嗎?
又有個聲音在詢問:爲什麽應該是晚上?我竟答不上來,就是潛意識裏覺得應該是晚上。
忽然有人來到我身前,急匆匆地說:“季小姐,原來你在這裏,快跟我走,莫少找你快找瘋了。”這個人我認識,是在莫向北手下做事的,幾次都由他給我帶過路。
再一次一前一後跟着他走,我的心情很是忐忑。腦子裏其實還一團亂,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又隐約感到各種不好。等回到艙房前,那人便不再進了,我走進艙門就聽見莫向北冰冷的聲音質問而來:“你去哪了?”
我循着聲音去看,隻見他整個人是坐在一張桌子上的,雙腳晃悠在那,而指尖夾着燃着的煙。那處剛好背光,使得他的臉面看得不太明朗。
不過單單隔着如此遠的距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問你呢,從昨天上午到現在,你去哪了?”
我渾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說什麽?從昨天上午到現在?”他突的從那桌子上跳下來,把手中的煙蒂丢在了艙闆上用鞋子踩滅,然後緩緩走向我。
他從背光處走入視線的過程并不漫長,我卻像是被釘在了原處般恍惚了神思,不覺時光轉變。等到回過神時莫向北已經走到了我面前,這時才看清那張蕭沉凝固的臉,以及,他眼睛裏的血絲和濃郁的陰霾。
他将我上上下下打量,目光彷如刀片一般在我身上刮過,最後落定在我的脖頸處,然後眼中風暴逐漸凝聚。我不明白他看見了什麽,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脖子,下一秒他的手比我更快,幾乎是一下就拉拽住我肩膀上的衣服,同時聽見“嘶啦”一聲,領口被他的蠻力給扯爛。我本驚駭不已,但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的位置後本能地低下了頭。
隻一眼,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肩膀上、鎖骨處、乃至胸前,一處處全是青色痕迹。
在與莫向北有過親密接觸之後對這些痕迹又怎麽會陌生?腦中有些影像在如電視一般快速閃過,剛剛渾濁的思緒也都逐漸清晰,我的臉色越來越白,恐懼占據所有思維。
隻聽見莫向北從齒縫中迸出話來:“季蘇,你真的很好啊,居然敢背着我偷人!”
“我沒有。”下意識地否認,可是最後的印象裏瘋狂的眼神,脖頸間的重吻,被拉下的衣服......全都交織成一支利箭射入我的腦中,使我感到窒息的滅頂之痛。
眼前莫向北那泛着血絲的眼睛裏的色彩變得妖異而瘋狂,他以輕到不能再輕的語聲說:“一整晚,我像瘋了一樣地找你,結果你留了别的男人的痕迹回來跟我說沒有,季蘇,你真懂得如何來踐踏我的心!”
我沒有,真的沒有......話哽咽在喉間,視線被眼淚給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