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誠實地搖頭,有過傾慕的人,但戀愛未到。腦中晃過那個身影,心說如今那點傾慕也放下了。莫向北很滿意我的答案,唇劃過鼻梁就來親我。
雖然有着暗湧與挑逗,但他并沒深入,意猶未盡時便端起桌上的杯子再喝一口,瞧他神情很是惬意。我忍不住去看他杯子,他笑着送到我面前,并且故意把他剛剛喝過的位置抵在我的唇邊。
或許是我本身就在回味那苦苦澀澀裏鑽出一絲甜的滋味,或許是這樣的莫向北太過魅惑,我沒抵擋得住誘惑又去喝那酒。喝着喝着,杯子見底了,後來連瓶子也空了。
然後,我也醉了。
莫向北就是個大騙子,他總是哄騙我喝酒,然後把我灌醉。
躺在他的懷中連我也變得慵懶之極,抓着他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看過去,他在問:“看出來了嗎?”我很是不耐煩地回說:“别吵,這不是正在看呢。”
“可是你把我的十根手指頭都反反複複看了很多遍了。”
“誰讓你的手指長得不好。”
“怎麽就我的手指長得不好了?你見過有比我手指更修長好看的嗎?”
我背着他翻了個白眼,自戀狂!在找得是手指尖的鬥,跟他手指長不長有啥關系呢?就是他這鬥好像長了腳一般一直在晃動,我看着一會清晰一會又模糊了。
後來自個也煩了,把他的手一拍敲定:“好了,數清楚了,一共三個鬥。”
他問:“三個鬥是什麽?”
我歪着腦袋看他,“你是想聽官方的還是地方上的?”
他失笑了下,“這還有官方和地方?那你先說說官方的呢。”我聽後未語先笑,然後搖頭晃腦地念起來:“一鬥窮二鬥富,三鬥四鬥賣豆腐,五鬥六鬥開當鋪,七鬥八鬥把官做,九鬥十鬥享清福。”他瞪眼:“我就是個賣豆腐的?”
我用眼睛斜看着他,“怎麽着,你還嫌棄呢?誰讓你手指上的螺紋都長得奇奇怪怪的,本來我看着隻有一個鬥的,把兩個歪的硬給湊上去才勉強有三個。”
他來揪我的耳朵,“那你覺得我窮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莫向北要說窮就沒人富了,我沖他眨眨眼回:“所以你是個賣豆腐的啊,靠着賣豆腐給發家緻富的就你了。”
他來咬我的唇,又拿鼻子拱我脖子,呵得我癢極了大笑後他說:“吃豆腐是我擅長的,賣豆腐就算了。聽聽你地方上的說法呢?”
“我地方上的啊,我們把鬥說成叫羅,是這麽說的:一羅巧、二羅笨、三羅拖棒槌、四羅全不識、五羅富、六羅窮、七羅做長工、八羅挑糞桶、九羅騎白馬、十羅做官船。”
這個我背得十分溜,是小時候聽外婆說的。然後莫向北問:“拖棒槌是什麽意思?”我笑嘻嘻地看着他,先把條件談好:“我說了你可不能生氣。”他挑了挑眉回:“不生氣,說吧。”我湊近過去說了兩字:“欠揍。”說完就滑下他的腿跑了出去,不過沒跑出兩步就被他給抓住了,危險的語聲就在耳後:“敢說我欠揍?”
“是你要問的,而且也不是我說的,那是民間流傳的說法。誰讓你是三個鬥呢?”
他蠻橫地道:“不管,就你說了我欠揍,現在就讓你看看是誰欠揍。”腋下忽而被呵,我癢得渾身顫抖,可被他給扣緊在懷中又逃不開,最後隻能尖叫着求饒。
他問:“還敢說我欠揍不?”
我識相地搖頭:“不敢了。”重新被他抱着坐回椅子裏,我發覺自己的頭更暈了,看他都有了重影。迷迷叨叨地往他懷中一鑽,眼皮直耷拉而下,好似聽見他在耳邊說:“蘇蘇,你怎麽這麽招人喜歡呢?”我笑了起來,唇湊到他耳邊問:“你也爲什麽長這麽好看呢?”
“那你喜歡嗎?”
我嘻嘻笑,一點都不害臊地回:“喜歡。”
眼前那雙眸子跟夜空裏的星子一般亮閃着,好看極了。這一天裏直至晚上,我和他都沒有做逾越的事,就是說說話,再親親,然後親昵的抱在一塊,我都不記得自己到底是醉了還是酒醒了,就知道兩人這麽親近,心裏頭十分十分的開心。
鼻間聞着海水的味道,窗外夜空閃着星子,使得夜光都變得流離。
這晚我最後的印象是,彼此眼中都有一個自己。
隔日莫向北跟變戲法似的不知從哪變出了我的包包,我欣喜之極,包裏頭雖然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但我的證件啊手機之類的都在裏面。第一件事我就去翻手機,但過了近半月早已沒電,有帶充電器,正尋着電源時聽見他在旁說:“信号出問題了,暫時船上沒有對外連接的信号。”
啊?我怔愣地扭回頭看他,“你的手機也不能打電話了嗎?”
“暫時是這樣。海域上要做網絡有些麻煩,這回航線有些偏離了,也脫離了所購置的信号區域範圍。”
欲哭無淚,真是叫流年不利,好不容易從他這拿回了包想着可以至少先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卻又碰上這種倒黴的事。起初我以爲是莫向北忽悠我,但後來乘着他人不在時看過他的手機,确實信号欄是空的,我這才死了心。
幸而他給了我一定安心劑,說再有兩天船會在最近的港口靠岸休整半日。
我又去翻包包裏的其它,發現唯獨少了自己的證件。莫向北一臉理所當然地道:“暫時留我這保存,要不然你這兔子一上岸就跑丢了。”
我暗暗對他比了個中指,腹诽這個人實在太腹黑了。心裏也不是那麽在意的,留他那就留他那吧,回頭再問他要就是了。
莫向北雖然是遊船的主人,賭場屬于他經營的項目之一,但很少見他親自下場去玩,除了我第一次遇見他和與陳華濃的那次,而今晚是第三次看見他坐在賭桌之上。
原本他有叫我陪他一起過來賭場,但那會我困到不行,他也就沒有勉強便一個人過來了。一覺睡舒服了起來見他還沒回來,便動念去找他,剛好也去跟O姐打聲招呼。
都說賭場是紙醉金迷的世界,如此深夜此處卻依舊燈火輝煌,無論是賭客還是工作人員都精神抖擻地盯着桌面上。我穿梭在其中也沒人留意,溜達了一圈沒見到O姐,看見莫向北專屬的那桌圍觀的人很多,把他的身影都給擋住了。
我在心中哼氣,這人隻要是他在的場合,永遠都是全場矚目的焦點。
走到人群後往裏探看,第一眼就看見荷官的位置站着O姐,原來今晚是由她親自下場來發牌了。看來這位賭客是有份量的,我長得不高,被前面的人遮住了視角,隻好換個位置再踮起腳尖看裏面。
先是看見了莫向北的後腦勺,從他背影的姿态看是很閑散地坐在那處,我在心裏哼氣:瞧你這得瑟樣!他似有所感地扭轉頭,我連忙往旁邊一躲,就是不想讓他發現自己。
看他回眸看了眼并沒有所覺地又回轉了頭,不由暗暗偷笑。
我又換了個位置,剛好看到有道縫隙便往内鑽,終于視角寬敞了。咦,是個女的?我訝異地看着坐在牌桌另一邊的女人,她的妝容很精緻,媚眼如絲,身穿寶藍色的連衣裙,襯得她的皮膚在燈光下由外的白。
隻見她偏轉過頭對着莫向北這方位置輕柔而問:“莫,可以開牌了嗎?”
莫向北的手露在我的視線之内,從那動作應該是攤了攤掌,而他并沒作聲。于是那美女便翻開了自己的底牌,我踮起腳尖看了眼,她拿了一手好牌,牌面很大。
不知道莫向北的是什麽牌面了,聽着前面一陣騷動,随後那美女便笑了:“莫,你這是故意讓我嗎?”沒聽見莫向北回答,倒是有個突兀的聲音傳來:“北一向對美女都很憐香惜玉。”是陳華濃!他居然也在?我對此人已經心有餘悸,光聽着聲音就有些緊張。
從聲音方位判斷,應該就坐在莫向北的右手邊,而那美女則是坐在他的左手邊。
無疑這一局是這美女赢了,一排籌碼被推送到了她面前。陳華濃又道:“阿靜,玩大點不?北反正在我身上赢了個大頭,富着呢。”
叫阿靜的女人掩嘴而笑,“華子,你是又跌跟頭了嗎?”
“誰讓我沒他那麽賊呢?老是誘騙我又吃定我。”
莫向北終于開口,口氣很不耐煩:“廢話怎麽那麽多呢?不來就散,困了。”
“北,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阿靜大老遠的趕來找你,就這麽待人家的?”
莫向北不聽陳華濃的挑撥,直接站起了身,他長得高,在人群中立即就冒出了頭。視線忍不住投向了他,側臉的輪廓也煞是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