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都是他在點,我仔細辨認他神色覺得并沒有什麽異樣,這才松了氣放心欣賞那絢爛的煙火。不遠處有朵巨大的煙花爆在了空中,吸引了我的視線,那散開的五顔六色彷如夜空中的星子,我連忙去拉莫向北的衣袖喊道:“你快看那邊!”可下一秒我的唇就被暖熱給堵住,天空劃過的流火與我再無關系,眼前、心間都隻有這人是最最在乎的。
我幾乎沒有猶豫就熱烈的回吻,張開唇與他舌尖勾纏忘情親吻。周圍埋在夜色裏的人,與頭頂絢爛的顔色都成了我們的背景,心底深處有個聲音越來越強烈。
“我醉了。”我說,想了想又加了句:“被你灌的。”
他拿手指摩挲了下我微腫的唇:“酒量好不怕灌。”我去咬他的手指,這點酒量在他那根本不是回事,而且他是知道我能喝多少的,而今晚其實過了量,但我除了這時候被他抱在懷中身體發軟外,頭腦依舊清醒。
他用額頭來拱我,很溫柔很溫柔的聲音低低喚:“蘇蘇。”
我吃吃而笑,巴着他的肩膀道:“其實我很喜歡連名帶姓喊你的名字,因爲那樣感覺有氣勢。”莫向北——多拽多狂的人兒啊,而他是我的。
後來我是被莫向北給背上樓的,原因是我真的醉了開始說着胡話,腳也沒力氣再爬樓梯,于是就賴着他背我。
趴在他的肩上,呼吸就噴在他脖頸裏面,感覺這是我與他最親密的時候了。迷蒙的視線裏的這個人,待我這般的好,卻似乎隻是回憶中的一個影,這在很久之後我才徹悟過來。
就算我特别愛他,也沒有用。
于是這刻的印象到後來隻剩,他在朦胧裏的輪廓以及我在他背後淺薄的呼吸。
今天是年初八了,外邊從大早上起就開始放鞭炮一直沒停過。老媽問我年假休到初幾,我的回答是今天,下午就要走,于是老媽就去給我收拾東西了,還讓我帶些年貨回去。
可是我不知道應該去哪?H市的工作已經沒了,京城那邊羅勉的會計事務所從年前到年後都歇了有一個多月,另外那座城市......我還能去嗎?
莫向北是年初一走的,當時我還在夢鄉,他跟爸媽打了招呼便去趕飛機了。等我起來得知後給他打電話,當時應該是在飛機上關機了,直到中午才聯絡上他。電話裏他的聲音裏含着笑意,讓我在家養胖一些回頭他再來接我。
這些天我盡量不主動打電話找他,一般接到他電話都已經是深夜,于是養成了我夜貓子的習慣。吃過午飯我就背上包出門了,一直到走出小區時我才撥通莫向北的号碼。
鈴聲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我放下電話攔了輛出租車,司機問我去哪,遲疑了下回說火車站。暫時先作了選擇,畢竟H市于我熟悉,即使沒了工作我在那邊還有租房,可以有落腳之地。我是這麽打算的,但剛抵達車站時就被一個身高馬大的中年男人攔下,我定睛看了看才想起這人是錢軍,老爺子派了送我回吳市的,但因後面他都沒再出現我也以爲是走了,沒料他竟然還在這邊。
錢軍依然是面無表情的樣子,他對我說:“你最好還是不要離開的好。除了我,莫少也安排了人過來了,去外地就又得重新部署。”
我微微一驚,下意識地環轉四下,莫向北有安排人在我周圍?那他是有意不帶我回京的。原本依着他的脾性,又在除夕這天從千裏之外追來這邊,走時無論怎樣都會把我也帶上,可他卻在隔日就獨自離開了。
我擡頭看了看天,這麽好的日子卻是陰天,霧霾霾的,如我心上一般沉凝。若回去爸媽肯定會詢問情況,我索性在車站附近的酒店入住下來,莫向北的手機一直到晚上才打通。
他的聲音聽起來似有些疲憊:“蘇蘇,今天手機沒帶身上。”
這是對白天沒接我電話的解釋,但其實我并不要他的解釋,默了下輕聲說:“我從家裏出來了,現在住在吳市的酒店裏。”看不到他的樣子,隻能從手機裏的聲音辯駁他似乎呼吸一緊,然後說:“好,明天你先去H市,我讓老陸安排。”
我緊緊抓着手機,屏息而問:“你那邊是出什麽事了嗎?”
他聽我問倒也沒瞞我,輕嗯了聲便道:“我爸受調查了,裏頭的事比較棘手。蘇蘇,你就先待在H市,那邊是老陸的地頭,沒人敢動你。還有,想想我說的話,嗯?等我。”
挂了電話後我心頭很沉重,莫向北三言兩語說得像是無驚無瀾的,可其實那邊已經是草木皆兵了。所以他才沒有把我帶回去,最後他說想想他說過的話,顯然是指隻有我安然他才能後顧無憂。
我立刻給錢軍打了電話,告訴他明早我就啓程去H市。他沒有再反對,應該是莫向北也給他打過招呼了。第二天早上剛到火車站就接到了陸少離的電話,他問我坐什麽時候的火車,我回說等買好票再給他電話。
初八是回程高峰,本以爲會很難買到票,但錢軍走進售票廳一會就手上拿了兩張票出來了,還是半小時後的高鐵一等座位。
坐上車後錢軍說他把我送到H市就回京了,莫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那邊會有人接手保護我。我給陸少離打了電話報備後便一直默沉着坐那,錢軍就坐在我身邊。
幾個小時的路程變得很漫長,我把頭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發呆,那些事其實想也沒用,隻能依着形勢走。隻是對莫向北擔心,假如他的父親真的被調查,那等于說他如今的處境是腹背受敵。我心中甚至有個可怕的念頭,沈熹的家族包括陳華濃的家族他們要的不光是秦風,直接目标很可能就是莫父手上的權。
如果是那樣,莫向北現下就是在與虎謀皮,能赢嗎?
中途有感覺錢軍起身,我也沒多去留意,等到某站停車時感覺屁股坐得都有些疼,要起來活動一下,可一扭頭卻見身邊坐的哪裏是錢軍,而是——陳華濃。
陳華濃微擡的眼角帶了笑意,似乎就等着這一刻我發現他時的猝然而驚。不過除了看見他時眼神驚愕外,之後我便安靜地坐了下來。陳華濃對我的反應有些感到不滿:“怎麽不問我爲什麽在這?”我想了想問的卻是:“錢軍呢?”
他聞言立刻來了精神:“說起這個錢軍還真是個硬茬子,費了我好一番手腳才把人給制住。到底是賀家老爺身邊的人,據說曾經還在特種部隊待過呢。”
說不震撼是假的,與錢軍接觸不多,到了吳市他甚至就跟隐形人似的以至于我都把他忘了。可其實他一直都在,甚至連過年也都守在吳市保護我。陳華濃會選擇在火車上動手是因爲:吳市有錢軍和莫向北安排過來的人,H市有陸少離接應,唯獨這列火車隻有一個錢軍。
“你把錢軍關在哪了?”我問。
陳華濃失笑:“小蘇,你不覺得這時候最該擔憂的是你自己嗎?錢軍不過是聽命行事,沖着賀家老爺的面子我也不會把他怎樣,就是免得麻煩之前停站時把他送下去了。”
暗松了口氣,假如陳華濃硬要把我拖下水的話,那麽不相幹的人還是不要再牽連了。
陳華濃絕對是個性格陰晴不定的人,他見我沒有應該有的驚懼便很不樂意,闆起臉對我道:“你又一次落在我手上不怕嗎?”我側轉眸直視他,“害怕了你是不是就會放我?”
“當然不可能,費這麽大功夫才把你搶來,哪那麽容易就放你走啊。”
聽了這話我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暗松了口氣。其實剛剛乍然見到陳華濃時确實吃驚,但随而反倒沒有之前被沈熹囚禁時緊張,不是陳華濃這個人不危險,而是莫向北對他的态度。
就我所知,莫向北與陳華濃即使鬥了這麽多年,他倆其實一直都是亦敵亦友。如果說這已成的局面裏會有什麽變數的話,絕對相信這個變數就坐在我身邊。
于是我語鋒一轉:“那你現在要帶我去哪?”
陳華濃沖我故意眨了眨眼,“你本來準備去哪呢?”我答:“H市。”他笑着說:“那就去你想去的地方啊,不過是換個方式罷了。”
他所謂的換個方式是在H市的前一站我們都下了火車,出站就有人迎上來。我四下看了看,也看不出來哪些是他帶來的人,心中揣度若這時大喊一聲能夠跑掉的幾率有多少,最終還是罷了這念,默然跟着鑽進了一輛早就停在路邊的黑色商務車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