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想後就覺釋然了,安于現狀,一切等到天明後有警察來了再說。
雖然警方并沒有扼制監禁,但我也不可能在這樣的環境裏入眠,頭頂的白光燈照得人眼睛都刺閃,從門縫中依稀可判斷天亮了。隻是這個地方好似被遺忘了一般,緊縮着的門外始終都是靜悄悄的,我也仿佛被這個世界遺棄。
我真的累了,這個地方除了身下的這把椅子就再沒有别的東西,連張桌子都沒有。
有時候人的意志很微妙,它繃在弦上時可以很強硬,一旦弦松了,就會摧枯拉朽般的傾倒。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堅持到這之前,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摒棄雜念讓思緒放空。
終于門被從外面推開,我睜開眼睛,眸定時劃過失望。
來的人依然還是昨天抓我的那位警察,他說了句什麽我沒聽清楚,因爲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後。他的後面還站了個人,隻是被他高大的身形擋去了大半。
後來警察竟然走開了,我也看清了那人的樣子。
那是個東方面孔的女人,但我不認識,這一點我很确認。她穿了一條黑色的吊帶裙,上身裹了一件白色的皮草坎肩。穿着是其次,關鍵是她的眼神,不知道爲什麽我會覺得她看我的眼神很怪異,帶着審視以及......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優越感。
這種優越感我其實不陌生,最初遇見莫向北時,還有他的那圈子裏的人都有這種通病,甚至會随着這個人的身家、背景而愈深。
我們沒有交流,對方在看了我半響後莫名轉步。聽着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逐漸遠離,我也閉上了眼,這時候不想爲任何事來多費心神。但很快又有沉重的腳步走來,還是那位警察,看着那張張合合的嘴我有些不敢相信——這警察的意思是我可以走了?
警察遞給了我身份證件,大意是說在一個垃圾桶裏找到的,查過了我的入境記錄已經證實我不是非法偷渡,所以我可以離開了。
這本該是一件令我倍感欣慰的事,但當深夜我還在街頭徘徊時才明白原來從警局出來并不代表就是好事,那至少......還有一片屋瓦遮擋,而不至于像現在這般因爲身無分文而流落街頭。不是沒有試圖尋求路人幫忙,但不知是否我所在的地點華人少還是因爲自己的運氣太差,我始終得不到有效幫助。
就算偶爾有熱心的路人願意聽我解釋,但也因爲我沒有确切的地址而無奈離開。有試圖厚着臉皮開口問人借錢,隻是對方在聽完我要求後都用一種看待我是騙子的目光看我。
茫然擡頭看這夜空,一輪明月高高挂,人們總說美國的月亮要比中國的圓,可是我看這月亮怎麽都沒家鄉的美,是的,我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