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哈曼最後這一句話,頓時讓我覺得很不舒服,根據經驗來講,一般跟長生扯上關系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我下意識的看了眼這座木塔,但願它不是所謂的燃指妖塔。
收拾好裝備後,我們先在冰洞周圍打了個鑿子,随後向洞下扔了一條二十米左右的繩子,緊接着,我背着整理精簡過的裝備包,将手電筒倒插在腰間,光芒朝下,開始順着繩子往下。
逐漸的,我下到了陽光無法透進來的深度,連熱哈曼的影子也看不見了。
冰洞比較狹窄,起初一段可以看到明顯的人工挖鑿痕迹,然而,下到大約十米左右的深度時,洞口擴寬了,但這種明顯不是人爲的,看得出來,這冰層下面,實際上是個大冰窟。
洞裏寒氣襲人,寂靜無比,這木塔依舊沒有到底,這種感覺,讓我想起了秦嶺的青銅樹,頓時心裏有種毛森森的感覺,然而,就在我專心緻志往下滑時,腰間的手電筒突然照到了一個東西。
晃眼一看,似乎是個人影。
而且是個在向上爬的人影,大約在腳下七八米的位置。
我先是一驚,但很快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随後單手絞住繩子固定身形,兩腳跨到了旁邊緊挨着的木塔上,接着便扒下腰間的手電筒,向着下方照過去。
這一照,頓時證實了我剛才所見。
在手電光的盡頭,在木塔上,爬了一個人。
由于光線和距離的關系,我隻能看到一個人形,還有他的衣服,不像是現代人的,我幾乎立刻就可以肯定,下面應該是一具屍體。
一想到這兒,我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心說我運氣該不會這麽好,這别真是一座燃指妖塔吧?
下方那個人影一動不動,維持着向上爬的動作,如同在底下盯着我一般,讓人覺得腳底心發滿。但我這麽多年的經曆也不是白混的,心裏雖然不安,倒也沒有過多的害怕,于是插回手電筒繼續往下。
很快,我就縮到了屍體的附近。
屍體就在我腳下,它以一個奇怪的姿勢被架在了木塔的中空位置,由于低氣溫的原因,這具屍體不僅沒有腐爛,反而栩栩如生,隻不過面容僵硬青紫,看起來有些可怕。
這是一具女屍,身上的衣服帶有很明顯的藏族特色,在青藏交界處,在很早得過去,幾乎已經是被藏族同化了,因此這裏出現藏族特色的服裝到并不奇怪。
木塔本身是沒有落腳處的,它完全隻是由圓形木頭架起來的,空有骨架,沒有皮膚,再加上本身木頭上被洞了一層堅冰,因此十分滑溜,按理說,這女屍應該不可能停留在木塔上面的,除非是因爲屍身與木塔凍在了一起。
女屍面容雖然可怕,但比這更可怕的,我也見過不少,便耐着心觀察女屍與木塔結合的部位,奇怪的是,女屍并沒有被凍起來。
我覺得有些奇怪,看這女屍的造型,在這裏起碼也放了幾百年,早該跟木塔凍爲一體了,但現在卻并不是如此?
這是怎麽回事?
難道女屍經常移動,所以才沒有被凍住?
我腦海裏剛一閃過這個念頭,便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心裏不禁罵了自己一頓:吳邪啊吳邪,你他媽的又不是第一次下鬥,難道不知道在鬥裏最忌諱瞎想嗎?
我強制将這個念頭壓下去,耳邊卻又冒起了熱哈曼的話,他說……燃指妖塔上的人,都是活的。
我不确定這是不是一座燃指妖塔,也不清楚這裏爲什麽會冒出一具女屍,但極其相似的景象結合在一起,就由不得人不瞎想了。
于是,我覺得不去管這具女屍,準備繼續往下,看一看會不會有什麽發現。我這次入山,不爲倒鬥,隻是爲了尋找悶油瓶留下的線索。
如果悶油瓶真的來過這裏,那麽就證明這下面,肯定有一些他所需要的信息,我或許可以根據這些信息,了解悶油瓶接下來要去哪裏,甚至,或許可以了解到悶油瓶的過去,不是這四十年來的記憶,而是更久遠的過去。
他是個活生生的人,雖然有時候不像人,但他絕對不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他總該有父母、總該有家鄉、總該有童年,這一切的一切,連悶油瓶自己都忘了,而這個地方,或許會留下一些線索。
悶油瓶說過,要找到終極,就要找回他失去的記憶。
我想到這一點,便準備繼續往下,誰知我一轉頭,恰巧就和女屍的臉來了個對面,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女屍的眼珠子似乎動了一下。
這個感覺讓我心裏很不舒服,立刻加快了移動速度,但才下了兩三米左右,我的繩子就到盡頭了。
這次我們一共準備了兩道繩索,第一道還懸挂在山崖上,是我們回去時需要用到的,第二根就是我手裏這一條,略短,隻有二十米,現下已經到底了,然後木塔還是沒有到頭。
我忍不住暗暗驚心,看來,這座木塔的高度,遠在二十米以上。
在遙遠的古代,這些木頭是怎麽被運進山裏的?又是在怎麽樣艱苦的條件下,修建出這樣一座高塔?
我不确定這個塔下面,是不是一個鬥,但看到那具女屍後我便覺得,即使不是鬥,也絕對不是什麽善茬。就在繩索的盡頭,我看到了第二具屍體。
同樣是一具女屍,一樣是被放置在木塔間的空隙裏,身上的衣服覆蓋着一層薄薄的冰渣,面容僵硬青紫,除了姿勢以外,和上面那具女屍幾乎沒有區别。
我忍不住看了眼這具女屍和木塔交接的位置,果不其然,雖然女屍安安穩穩的停在木塔上,但卻并沒有和木塔凍結在一起,仿佛經常在移動一樣。
這個想法不受控制的又一次冒出腦海,我覺得舌頭有些發幹,長期下鬥以來的直覺告訴我,這種情況背後,肯定隐藏着什麽不好的事情。
下意識的,我拿出手電筒,擡頭去看之前上方那具女屍,然後手電筒打過去,木塔上卻空無一物。
我怔了一下,隻覺得背上的寒毛霎時間就豎立起來了。
難道……難道是我記錯位置了?
我忍不住這樣猜測,于是便移動手電筒,從不同的角度向上方的木塔照去,這時,我果然看見了之前那具女屍。
原本是向上的女屍,此刻,姿勢已經變成了往下爬。
死一般的寂靜。
我覺得自己的呼吸聲都粗重了,在寂靜的冰窟裏,顯得格外的清晰,緊接着,我的第一反應是,這裏有問題,而且有很大的問題!
我應該先上去,再從長計議。
雖然我很想看看木塔底部有什麽東西,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我還是懂,眼前的情況來看,這些女屍,明顯是有問題的。
一邊想,我立刻将手電筒含進嘴裏,空出一隻手将槍拔了出來,以防萬一。就在我拔槍的一瞬間,木塔上方的女屍,突然滑了下來!
她消瘦的身體,如同一條滑溜溜的魚,順着木塔間的空隙,在被凍出了一層冰的木塔裏滑行,僅僅片刻,就砰的滑到我面前,由于被我面前的女屍阻擋,因此女屍的頭部撞到了女屍的背部,兩者之間形成了一個奇異的倒T型,女屍頭朝下,腳朝天,身上寬大的藏袍倒翻下來,露出女屍衣服内的場景。
是裸的。
但絕對無法勾起我對女性身體的沖動,因爲它是一具屍體,同樣,衣服下的皮膚,是一種青白的、僵硬的肉塊,僵直的朝着天空,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
這突入其來的變故,驚的我下意識的止住了呼吸。
女屍掉下來後,與我臉平行的,是她的一雙青白的腳,除了下墜與另一具女屍相撞時發出的聲音以爲,整個冰窟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難道是巧合?
是因爲木塔太滑,所以女屍才掉了下來?自我安慰的想出這個理由,我于是低頭看了一眼,瞬間,我真的心髒就停住了。
随着我低頭的動作,那具滑下來的女屍,慢慢轉過了頭,眼珠子僵硬的移動在,緊接着,臉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
随着她的笑,嘴角越來越大,我想也沒想,隻有一個念頭:粽子起屍,快跑!
但沒等我有所動作,從女屍打開的嘴巴裏,突然冒出了一陣黑煙,一下子就噴到我臉上,由于距離太近,我根本無法躲閃,先是聞到一陣惡臭,緊接着臉上便是一陣痛癢,鼻孔和嘴巴裏癢酥酥的,似乎有無數小蟲子再爬,它們一邊爬着,一邊順着人體孔竅往下爬。
我瞬間明白過來,不是黑煙,應該是一種寄生蟲。
但此刻醒悟爲時已晚,由于被女屍噴煙的動作驚到,我下意識的躲閃之際,手上打滑,頓時從繩子上栽了下去。
由于旁邊就是木塔,木塔裏時不時就有橫伸出來的木棍,因此才剛一下墜,還沒有體驗到心跳失重的感覺,背部就狠狠撞到一截木棍上。
瞬間,背部就是一陣劇痛。
這一撞之後,身體滑下木棍又往下墜,緊接着,又是砰的一聲,整個後背都痛的抽搐。但我這次運氣比較好,不是撞上單一的木棍,而是好幾根,因此我被架住了,沒有再往下掉,而與此同時,那些噴射到我臉上的東西,幾乎都已經順着鼻孔在往裏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