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老鼠小心翼翼的問道:“她已經走了?”
我擺了擺手,道:“沒有,還在附近,大家不要離開張爺周圍,不要再想些雜七雜八的念頭。”同子甩了甩頭,顯得比較鎮定,道:“爺,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我也想知道怎麽辦,可惜現在沒人能告訴我。張家人曆來就有牽墳的習慣,就像龍脈破壞神,敲骨吸髓,吸了一條龍脈就換一條,鬼知道這個詭異的鬥裏,究竟隐藏着什麽,或許是個連屍體都沒有的廢鬥,但所有人都跟着攙和下來了。
我示意同子先不要問,低頭想了片刻,我去問胖子的意見,大多數時候,他能提出比較靠譜的辦法。
我一問,胖子就道:“不是有物質化嗎?依照胖爺我說,咱們不如物質化一座橋,直接搭過去。”他的話雖然聽起來有些天馬行空,但當物質化真的存在時,這個辦法并不是不可能的,但這個辦法有很多不好解決的問題。
一:該怎麽啓動潛意識去構架這一座橋?
二:這座橋的終點應該放在哪裏?
三:我們的潛意識,最後會不會影響整個墓的布局,從而造成混亂?
胖子嘶了一聲,考慮我的問題,随後道:“有辦法解決。”說着,他豎起一根手指,道:“第一點,我們可以慢慢試,咱們人手比較夠,總能試出來。”
“第二點,既然不知道終點,那就先不考慮,咱們先把橋駕到吳二爺那邊去,但是……前提是,那個吳二爺不是你物質化出來的。”我噎了一下,心裏沒辦法肯定。
“第三點……”胖子沒明說,他湊道了悶油瓶耳朵邊上說悄悄話,我正納悶這死胖子在幹嘛,就見悶油瓶朝着同子兩人走過去。
這是做什麽?
我用眼神詢問胖子,他朝我擠眉弄眼。
就在這瞬間的功夫,悶油瓶突然出手如電,按住了灰老鼠和同子的後脖,這種事我不是沒遭遇過,頓時就明白他要幹什麽了,緊接着,灰老鼠和同子就軟塌塌的暈了下去。
胖子這才豎起第三根手指,道:“咱們五個人裏,胖爺的潛意識裏隻有明器,最不怕蹦出粽子,所以胖爺也不會想到粽子。至于小哥……小哥絕對不用我們操心,他的潛意識一向是開外挂的,這倆小子暈了,就想不出别的東西了,剩下的就隻有你。”胖子指着我,道:“你給胖爺争氣點。”
要不怎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呢。我們三個雖然不是親兄弟,但一差不離了,至少我想,如果我真有個親弟弟,能不能爲他死,我還得考慮很久,但如果是胖子和悶油瓶,真到了要犧牲那一天,我也就脖子一橫,眼睛一閉,從容赴死了。
胖子的分析在正常情況下是非常不靠譜的,但恰恰相反,我們現在就處于一種不正常的情況下,所以他爲我們理出的思路十分有建設性。
接着,我們三人坐下,商讨該怎麽控制潛意識去架橋,我和胖子一邊讨論,一邊不斷做實驗,但橋還是沒有出現,就在這時,悶油瓶道:“睡覺。”
睡覺?我愣了愣,道:“小哥你也确實累了,那你睡吧,一會兒橋出來了我們叫你。”
悶油瓶搖了搖頭,微微眯眼,淡淡道:“人的意思在清醒的那一刻是最模糊的。”我暫時沒回過味兒來,胖子卻十分機靈,一擊掌,道:“還是小哥牛X,咱們現在馬上睡覺,一邊睡覺一邊想橋,一直不要停,等處于半睡的狀态時,小哥再把我們叫醒,那時候,我們潛意識的第一反應,肯定也是橋。”
我樂了,頓時有種恨不得抱着悶油瓶咬一口的激動感。
有些人喜歡睡覺前想東西,我記得大學的時候玩網絡遊戲,當時白天完一天,整個心神都在遊戲上,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還在想,想着想着睡着了,由于這種刺激,使得大腦産生習慣性記憶,因此第二天早上一起床,睡覺做了什麽夢全忘了,還迷迷糊糊中,潛意識又回到了遊戲上面。
事實上,這屬于精神催眠的一種,長期想象一件事情,會造成大腦麻痹,就像催眠一樣,最古老的遺忘催眠,就是催眠師不斷的提醒你忘記,配合特定的迷惑方法,大腦就會出現麻痹,從而達到真實的忘記效果。
而我們想要潛意識裏出現橋,那麽就需要麻痹我們的潛意識,悶油瓶所謂的睡覺,這個主意是相當不錯,而且也有可行性。
當即,我和胖子直接躺在了方柱上,悶油瓶則依舊握着青銅古刀,側躺在地上,但他沒有睡,事實上,悶油瓶是個沒有太多欲望,也沒有恐懼的人,他和我們有很大的區别。
當我走入一團黑暗時,我潛意識的想象力,會覺得黑暗中站着什麽東西在窺視我,而如果換成悶油瓶,他可能心如止水,因爲他不怕黑暗。
這個任務,由我和胖子來完成,睡覺過程中,我腦海裏一直想象着,已經有一架橋通向二叔所在的地方,這個過程挺痛苦的,但隻要持續放松,持續放空大腦,要入睡也不是難事,大約四十多分鍾後,我出現了濃重的睡意,意識也有些模糊,但模糊中,由于重複的想象,即便我不在動腦子,也會自動浮現出橋的樣子,在這種迷迷糊糊的狀态下,我徹底陷入了睡眠。
這個睡眠過程并不長,因爲我們的自我催眠時間并不長,如果睡太久,醒來的時候,麻痹的大腦已經放松,會成爲一種放空的狀态,因此悶油瓶并沒有讓我們睡太久,甚至我覺得,自己才剛剛要進入深眠,他就把我弄醒了。
醒過來的一瞬間,我潛意識裏想到的依舊是橋,隻不過這個時候,由于大腦麻痹,我所想到的,是那裏有一架橋,但等我下意識的看過去時,我愣住了,因爲……那裏有兩架橋。
其中一座位于上方,是我潛意識中的拱形橋,這是古墓裏最常見的橋,因此它形成了,但是另一座橋……是一架鐵索橋,看起來很舊,不用說,這絕對是胖子的傑作,但問題是,爲什麽這座橋還是爛得?鐵鎖上木闆上的可憐,這樣的橋不是給人用的,是給鳥用的!
我指着那鐵鎖橋,問胖子:“這什麽橋?”
胖子打着哈哈,道:“那個……飛奪泸定橋。”
靠!我忍不住想罵娘,合着他潛意識裏,想的是電影。
我剛想撲上去揍他,悶油瓶道:“不要耽誤,走。”于是由悶油瓶挂着三人份的打撈袋,我和胖子一人扶起一個,爲了防止這兩個愣頭青再整出什麽‘有求’和紅衣粽子,我們一緻認爲,在這個環境下,還是讓他們繼續暈着比較好。
我和胖子一人背了一個,由悶油瓶在前面開道,這次我算是有經驗,也不瞎想,隻給自己做暗示,人多槍馬壯,有悶油瓶在,來什麽也不怕。
這樣的暗示還是有一定作用的,因此即便周圍黑洞洞的,我還是覺得沒什麽好怕的,大不了當自己家裏關了燈而已。
很快,我們走到了拱橋的盡頭,橋的那一端,剛好搭在二叔所在的方柱内,我剛想奔過去,悶油瓶攔了我一下,緊接着,他伸出青銅古刀,扔到了方柱上。
落地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這根方柱是實體,不是虛影。
我松了口氣,将身上的灰老鼠扔下,趕忙去看二叔。
二叔是背對着我的,當我看清他的面容時,頓時鼻子就發酸了,差點流淚。據說我二叔年輕時就十分俊雅,留下了很多風流債,後來是在我爺爺的教育下,才收斂起來,開始修身養性,雖然年近五十,但他十分注重養身,再加上手裏的财力,一身雅緻貴氣,不管走到哪裏,都很難讓人忽視。
但我眼前的人,哪裏像我平時看到的二叔,他整個人都廋的凹陷下去,臉色灰敗,身上的衣服也髒污破爛,黑發中夾雜着灰白,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幾乎立刻就想到了三叔,三叔當年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後來幾次下鬥,無一不是落魄。
想到三叔,再一看二叔如同重蹈覆轍的場景,我隻覺得心髒難受的要爆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