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洞窟是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頂部也是凹凸不平,悶油瓶眼光所示意的地方,是傍着石壁凹進去的一塊黑暗處,由于光線的直線傳播性,那塊地方在我們眼裏,也是隐隐綽綽。
但我卻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因爲周圍所有的氣孔,幾乎都有海蜥蜴湧出來,唯獨那塊黑暗地,卻什麽也沒有。
我心說,那裏沒有海蜥蜴冒出來,或許是因爲那邊沒有氣孔,連氣孔都沒有,爬上去不照樣等死?‘張秃頭’說完,也不管我們有沒有意見,一邊開槍一邊退,很快就退到了石壁邊緣,從這裏湧出來的海蜥蜴更多,但往上三米左右,這些東西便消失了。
我看了看悶油瓶之前割傷的左手,那裏的繃帶上還沾着鮮血,但這些東西毫不避諱,看來悶油瓶的血,果然隻對蟲子和粽子有用。
我們後退的位置,幾乎等于沖進了海蜥蜴群裏,一時間渾身作痛,就在這時,‘張秃頭’卻更不怕痛一樣,扒着那些氣孔,身形靈巧的往上翻,幾個倒回鈎之後,身體便沒入了頂部的黑暗中,再也看不見。
我此刻已經無暇去管他,海蜥蜴數量太多,哪怕我停頓一下,都有可能被咬死,所有人都盯住了那塊黑暗處,雖然不明白那裏究竟有什麽,但顯然,那地方沒有海蜥蜴。
我們一邊哀嚎,一邊想往上爬,但石壁很滑,而且從石壁的氣孔中不斷有海蜥蜴湧出來,因此很難下手,就在這時,一根潛水繩直直垂到了我們頭上,所有人一怔,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不用說,這繩子是悶油瓶放下來的。
胖子被咬的不輕,我擔心他,便立刻推了他一把,一邊開槍,一邊吼道:“快上去。”這種時候,也沒有謙讓的功夫,胖子立刻就去抓那條繩子,誰知有人動作比他還快,另外兩個德國人先抓住了繩子,緊接着,那條繩子似乎感覺到重量一樣,開始往上拉,第三個德國人也跟着去分一杯羹,但他一抓繩子,三個人或許是太重,繩子頓時下滑了一段距離。
我急的直想把這幫人宰了,悶油瓶即便力量再大,但他現在是處于頂部,施力起來十分困難,同時拉兩個人已經很勉強了。
胖子怒了,直接将最後一個德國人踩在地上,這種生死關頭,也顧不得掩飾本性了,直接在那德國人胸口很踹兩腳,罵了他祖宗十八代。
這時,悶油瓶已經将另外兩個德國人拉入了黑暗中。
胖子沒有太多時間罵娘,因爲湧出來的海蜥蜴已經越來越多了,但很快我便察覺到不對勁,這麽多得海蜥蜴,密密麻麻,幾乎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
按理說,我們幾人,早該被啃成骨頭了,但随着我的觀察卻發現,大部分海蜥蜴,事實上是不攻擊我們的,它們都在往外跑,有些從一個氣孔裏鑽出來,又如同夾着尾巴的狗,慌不擇路闖進另一個氣孔,隻有我們周圍的小部分,在發現我們之後,才上來攻擊。
這一幕不像我們遇險,到更像是海蜥蜴遇到了什麽天敵一樣。
此刻,我也沒工夫想太多,因爲即便隻是少部分海蜥蜴在攻擊我們,但那數量已經很可觀了。同子幾乎已經渾身浴血,灰老鼠身手略遜一籌,渾身都是鮮血點子,仿佛随時會死一樣,我心裏緊緊繃成一條線,有些發慌。
這夥計,我不是帶着他們來送死的,更不是讓他們來當炮灰的,隻要我活着,就不能讓他們先死!
我忍不住吼了一聲,将兩人擋在身後,喝道:“下一個你們上,誰敢争,直接打死,算我的。”同子驚了一下,叫道:“爺……”他似乎還要說什麽話,但繩子又放下來了,如今的情況争分奪秒,容不得半天遲疑,胖子直接踹了同子一腳,道:“爺什麽爺,快上,别被這德國佬搶先!”
那個德國人又要去搶,一停止開槍,背上就爬了四五隻海蜥蜴,他疼得嗷嗷直叫,嘴裏也不知在說什麽,但拽着繩子,死也不肯放手,這時,繩子動了一下,似乎要開始拉了,我心裏驚了一下,道:“同子,快上。”
同子一咬牙,手拽着繩子,一邊朝下面放槍,一邊和德國人一起,緩緩被拉入了黑暗中。
底下隻剩下胖子、我以及灰老鼠,此刻四面八方都是海蜥蜴,全部向我們湧過來,身體各處地方,無一不是火辣辣的痛着,我額頭上也被咬了,血都迷住了眼睛,眼前都是朦朦胧胧的,也不知是不是失血過多,此刻,我們誰也護不了誰了,三人隻能背靠背貼在一起,就在這時,我耳裏突然聽到咔嚓一下,緊接着,我發現自己放出的,全部是空槍了。
玩了!沒子彈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感覺在從懸崖上往下掉一樣,一顆心沉到了谷底。
洞窟裏槍聲激烈,再加上是背靠背,因此誰也沒有發現這個情況,我摸了摸打撈袋,裏面還剩一把水下氣槍,但這東西在水裏可以打死人,但在陸地上,卻不足以緻死。
就在這時,繩子第三次被放下來,胖子吼道:“天真,你們先上。”
我沒理他,裝作繼續開槍的樣子,就是不開口。
繩子停頓了三秒左右,胖子知道我的心思,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去拽繩子,很快,灰老鼠和胖子也被拉到了半空中,這時,胖子突然吼道:“祖宗唉,開槍啊!”
就在我空匣這片刻,我身上幾乎已經挂滿了海蜥蜴,我用匕首去紮,沖胖子吼道:“沒子彈,扔一把下來!”胖子似乎罵了句什麽,但不知爲何,我聽不太清楚,總覺得周圍的聲音離的有些遙遠。
我心知這是失血過多的征兆,這時,大概是胖子和灰老鼠扔槍了,兩把槍都落在了我腳邊,但腳下海蜥蜴十分多,那兩把槍瞬間就被淹沒了,我心知那是救命的東西,也顧不得害怕,一邊揮舞匕首,一邊忍着疼痛去摸槍,手一探進去,就跟放進了絞肉機裏一樣,疼得人恨不得快點死。
就在這時,上方的繩子又放下來了,我心裏松了一口氣,立刻伸手去抓,但我抓了兩下,每次都是繩子剛一使力,我就滑下來了。
我清楚的聽到,上方傳來了一聲咒罵,聽聲音,似乎是‘張秃頭’特有的猥瑣嗓音,但沒辦法,我發現,自己竟然脫力了。
我心裏有些發寒,兩下沒抓住,便扯着繩子,想把自己栓一圈,但現在是什麽情況,我身上幾乎都是海蜥蜴,才稍一停頓,就有更多湧上來,而且還有些海蜥蜴,順着我扯繩子的手,竟然開始往繩子上爬。
繩子又開始往上拉,但奇怪的是,在這麽多海蜥蜴咬我的情況下,竟然沒有一個人開槍掩護我,我覺得有些心酸,心說小爺這是造了幾輩子的孽,好不容易舍身取義一回,居然連個同情槍都沒有賺到。
我這次咬了牙,什麽也不管,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雙臂上,兩天胳膊的肌肉幾乎都是發顫的,随着使力,被咬傷的地方,流出更多的血。
黑暗中,那些血顯得暗紅暗紅的。
我不知道自己支撐了多久,迷糊中,我的腋下被一雙手抄了起來,緊接着,便被往上托,很快,我感覺自己被擺成了一個很别扭的姿勢。
“天真,醒醒,沒死就别裝,你這蟑螂體質,蒙的了别人,可别想蒙我。”是胖子的聲音。
我頓時怒了,心說好你個死胖子,先前不開槍掩護也就算了,這種時候,居然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一怒之下,我睜開雙眼,但眼前的人讓我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因爲我首先開到的,是‘張秃子’的臉,頭頂上稀稀落落的頭發都布滿了汗,但并沒有看見胖子。
“看什麽看,胖爺我在上面。”
我一擡頭,頓時就撞到了頂,這時我才勉強看清周圍的環境。
這也是一個類似于氣孔的洞窟,我和張秃頭所處的入口處,比起其它氣孔,算是比較大的,但也隻能勉強容一個标準身材的人趴着,氣孔的入口,隻有一米多長,緊接着便傾斜向上,而且傾斜度十分大,因此我看起來,胖子就像是在我頭頂,而且他隻露出了一個頭,大概可以預料,這個通道上去後,應該又是一段平行的距離。
我總算明白爲什麽沒人開槍掩護我,這個入口,隻能呆一個人,胖子那體型在這個氣孔裏,就是動一動腳都困難,而‘張秃頭’守在這麽狹窄的入口處,又沒有可以借力的地方,接連拉起了七個人,難度可想而知。
他此刻處于我前方,微微傾斜身體轉過頭看我,問道:“小吳,還能不能上去?”
去你媽的小吳!
我直接翻了個白眼,試着往前爬,肌肉有些發抖,張秃頭大概想幫忙,但這麽狹窄的地方,他很難掉頭,因此隻能放慢速度配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