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才想起正事,忍不住低罵一聲,暗暗告誡自己:吳邪啊吳邪,你是來救人的,不是來拍攝探索與發現的,你要争氣點,别再管這些破事。
就在我警告自己時,我突然發現,遠處下方的位置,一團冷黃色的光暈,突然移動起來,而且是成一個圓形在移動,如果我沒記錯,那裏應該是德國美女的搜索範圍,而圓形是我們事先約定的信号,代表有發現,看到這個信号,所有人必須集合。
我最後看了眼那棟巧奪天工,令人歎爲觀止的建築群,便和胖子掉頭,向着右下方遊過去,一邊下潛,我一邊看水壓表,上面的數字顯示,我們已經下潛了接近四十米,除去海潮退去的五十多米,換句話說,我們實際已經處于海下九十多米的方位。
水面上的潛水設備,是無法下潛到這種呢深度的,而小龍女所配備的,顯然是軍方裝備,但對此,我們都默契的沒有開口。
很快,我和胖子遊到了信号燈的位置,我發現,打信号的是張秃頭,他臃腫的身體穿着潛水服,很像一隻翻了肚皮的蛤蟆,而此時,德國美女的人以及灰老鼠兩人,也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很快,我們都遊到了張秃頭附近。
我看了看周圍,是黑漆漆的海水,沒有任何東西,便用唇形問他出了什麽事,張秃頭眯起眼,用手指着下方,示意他的發現在下面。
我們不由低下頭,但由于探照燈的射程,我隻能看到水域下方幽黑一片,但張秃子雖然不靠譜,也總不至于在這種事情上忽悠我們,于是我往下遊了遊,大約下潛三米多時,我的實現裏突然閃過一個東西。
那東西是黃色,在探照燈的光芒下一閃而過,似乎是什麽移動的海生物,看個頭,足有一人大小。就在那東西飄過去的一瞬間,我身邊多了個人,我以爲是胖子,結果轉頭一看,卻是張秃頭。
他盯着那個生物出現的地方,眼睛瞪的很大,猛打手勢,我立刻明白,剛才看到的那個東西,就是張秃頭發現的。
我心說,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以前的人認爲深海沒有生物,但現代科學早已探索到,即便是在海下千米都存在海生物,更何況我們這裏的海水落差不過百米深,視線裏出現一兩條海生物,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沒等我想明白,張秃頭已經開始往下潛,與他身形不匹配的是,他的潛水技術不錯,看起來很輕松,估計跟他的海洋生物學專業有關。
我立刻沖胖子等人招手,示意跟上,随着下潛的姿勢,我看了看手腕上的水壓表,不由心中驚了一下,因爲水壓表顯示,我們已經是在海下八十米,加上落潮的五十米水深,我們實際已經下降一百三十多米,而我們這套潛水裝備,可承受的海壓,則在一百五十米。
我心裏不由咯噔一下,覺得有些不妙,現在由于潮汐,水位還沒有恢複,因此水壓隻到八十米,但一旦潮汐停止,水位恢複,那麽我們的水壓,就會一下子上升到一百三十米,也就是說,爲了保險起見,我們最多隻能在下潛十五米的距離,否則很容易出事。
我剛想提醒衆人注意水壓表,就突然發現,在視線的下方,又出現了那個黃色的東西,然而這一次我卻看清了,那根本不是什麽海生物,而是一團漂浮着的黃色物體。
如果硬要形容,我感覺它就像一團飄蕩在海水中的破布。
而最奇特的事,在海水的湧動之下,那團破布竟然隻在固定的範圍浮動,仿佛是被什麽東西咬住了,無法掙脫一般。
我總算知道張秃頭爲什麽打集合信号了,估算了下距離,此刻我們距離那團破布,應該在十五米以上,二十米以下的距離。
這個數據有點驚險,但隻要趕在潮汐回湧之前返回,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于是我繼續往下潛,張秃頭剛才估計是考慮到同樣的問題,因此頓了一下,但當我從他身邊潛下去時,他立刻就跟上來了。
這讓我對他的看法不僅有些改觀,看來這人也不是個隻會吹牛皮的,好歹還有些膽量。
胖子一見我往下遊,也帶着其它人往下潛,很快,我們就到了那團破布上方,而此刻,它的原貌也完全展現在我們眼前,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隻覺得陰冷的海水,透過潛水服,傳來陣陣寒氣。
那團‘黃色的破布’,事實上是腐爛的衣物,隻不過布料質地奇特,也不知泡在海水中多長時間,全都爛成了破布條,而這些破布全部來自一具具枯骨中。
這些枯骨,被一條條鐵鏈纏在一根石柱上。石柱目測,直徑約在兩米左右,形态并不規則,顯然也是就地取材,順着礁石的構造人工制作的,處處都顯得凹凸不平,這些枯骨,被無次序的綁在黑色的礁石住上,也無法看清究竟有多少具。
他們也不知在海水中浸泡了多少年,身上的衣服已經爛成布條,随着海水的湧動,糾結的纏在一起。
我們面面相觑,因爲這些都不是最奇特的,最詭異的是,這些枯骨隐藏在糾結的布料之中,但他們骨骼的顔色,卻是鮮紅如血,鮮紅的眼窟窿瞪着我們,看起來令人觸目驚心。
我不知道其它人是什麽感覺,但看到這些血骷髅的一瞬間,我覺得渾身上下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看了看其餘人,顯然也覺得發悚,那三個德國人,甚至忍不住往後遊了幾下,反倒是德國美女見過世面,除了臉色有些發白,到沒有其它變化。
片刻後,我們幾人面面相觑,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更下方的位置。
那根石柱,從我們的位置看下去,至今無法看到底部,我們的水下探照燈,在水裏的照明面積也就五米左右,再加上五米的發散光圈,實際上最多能看十米,而且還很模糊。
眼前的景象讓我意識到,這根石柱很高,而它能被豎立在這裏,說明它的底布,肯定還有其它東西。
我算了算水壓,忍不住有些心驚,雖然此刻的水壓顯示爲九十五米,但這是個虛假數字,實際水壓,我們甚至已經在超負荷了。
誰也沒想到,這個島鬥居然會隐藏的這麽深。我回想着李招四的話,他隻說一百米左右,但這個左右,絕對不會超過一百二的深度,我不由思忖,難道二叔他們當時,是從其它入口進入的?
如果現在繼續往下,将會是一個很危險的舉動,因爲海水随時會上漲,水壓會在瞬間加深。
我想了想現在的狀況,忍不住看向德國美女,這女人,什麽都不知道就來了,二叔當時可以那麽順利的進入島鬥,顯然是知道什麽信息,才能這麽有勇氣。那麽德國美女呢?她有沒有獲得什麽信息?或者說……她背後的德國勢力,有沒有知道什麽信息?
最後,我忍不住有種想歎氣的沖動,隻可惜這是海底,歎氣太浪費壓縮空氣了,于是我忍着,最後決定繼續往下潛,德國美女這裏指望不上,隻能自己找入口了。
最後我沖幾人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下去。胖子看了看自己的水壓表,沖我做了個唇形,說再看看。
我道:别看,再看來不及。
胖子搖頭,顯然不同意我冒險的做法,但我這次下鬥,本來就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甚至在臨走前,我還在律師處立了一份遺囑,一個月後如果我沒有消息,那麽我名下的各種資金以及不動産,一半捐助慈善事業,一半留給我的父母。
我這輩子挖墳盜墓,也間接害死過不少同伴,這麽做,算是爲自己積份陰德,我不怕死,但如果真的有地獄的話,我很怕會下第十八層,沒辦法,怕痛。
我沖胖子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不要冒險,接着也沒有管德國美女一行人,一馬當先,一邊盯着水壓表的數據,一邊往更深的地方潛。
很快,水壓表就到了一百一的位置,開始閃爍紅光,示意進入危險範圍。而就在這時,我的雙腳終于落地。
确切的來說,是靠水的浮力,漂浮在表面,我能感覺到,腳下所踩着的是堅硬的礁石,但沒有一點費力的感覺。
我擡頭看了看,德國美女幾人依舊浮在上方,沒有動,但令我安慰又無奈的是,胖子緊跟我一步落地,一到底,他就用自己戴頭盔的腦袋撞了我的頭盔一下,我吓的趕緊扶住自己的頭盔,心說這是在海底保命的家夥,可得當祖宗供着,誰敢撞它我跟誰急。
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也沒多說什麽廢話,打了個手勢,示意抓緊時間,趕緊搜索。
就在我們準備搜索關頭,德國美女等人也慢慢潛下來,對此我沒有任何異議,我們雖然同生共死過,但畢竟立場不同,這個世界上,無奈的事情太多了。
這次的裝備,已經是德國美女大方的友情贈送了,我沒有資格再奢望其它的。
但就在我往上看時,我突然覺得不對勁了,因爲上面的人少了一個。
由于重人都穿着潛水衣,我們之間距離差距又比較大,因此除了能看出少一個人以爲,我根本無法知道少了誰。我數了數,從上面遊下來的,有五個人,然而這個人數不對。
我們這次下來,一共八人,我、胖子、灰老鼠、同子,另外就是德國美女、張秃頭、以及另外兩個德國壯丁。而此刻,我和胖子在海底,按理說,還剩下六個人,但現在,隻有五個人向我們潛過來,還有一個人不見了。
我眼皮跳了一下,心髒頓時噗通跳動起來。這是在海底,那個消失的人,不可能躲到哪裏尿尿去了,他如果敢再水壓一百米的海底把命根子掏出來,我保證他這輩子都尿不出來。
那麽,那個消失的人是誰?他在哪裏?
多年前的經驗,讓我立刻抓住了胖子的手,緊接着,我便移動身體,和他背對背靠在一起。
這是典型的防禦姿勢,胖子心知肚明,我看到他潛水頭盔裏的臉,閃過一絲驚訝的神情,随後便機警的四下張望,有時候,不需要多餘的語言,不需要多餘的姿勢,能互相明白,這便是默契。
很快,上面的人遊的近了,我挨個挨個看過去,頓時驚了,因爲我發現,消失的是德國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