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悶油瓶直接跳到了駕駛位上,将王盟擰小雞一樣推了過去,我一見他這架勢,頓時就頭皮發麻了,忙道:“小哥,你沒有駕照,可不能亂來啊,你要是想開車,我改天給你跑輛跑車去。”前兩年接三叔的鋪子,确實賺了不少錢,給悶油瓶買輛跑車溜達,也是小意思。
我話剛說完,從後視鏡裏,猛的對上了悶油瓶犀利的雙眼,他眉頭一皺,道:“有狙擊手。”說完,将方向盤一打,車子顫了兩下,拐了個彎,嗖的開了出去。
我頭皮一炸,下意識的就往後面看,可是透過車窗,兩旁是茶樓酒店,路面停了不少車,看來看去都沒有任何異常。
我不知道悶油瓶究竟會不會開車,反正現在車子确實是動了,而且也沒有撞人或者撞樹,隻是他開車的技術讓人難以恭維,歪歪扭扭,就像一個反複的S型。
王盟已經吓傻了,坐在副駕駛位上,好半天才顫巍巍道:“老、老闆,你得阻止他。”他指了指悶油瓶,就跟要哭似的。
我此刻哪有空理王盟,悶油瓶不是個不靠譜的人,他說有危險,就一定是有危險,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狙擊手,但我聽人說,有些狙擊手退伍後,往往容易被一些黑道所招攬,不知道究竟是誰想買我的命。
車子甩來甩去,幾乎将我的胃都要甩出來了,壓下腸胃的翻騰,我盡量壓低了身體,整個人下滑,将頭隐藏在坐墊下。如果真有人放暗槍,那麽他肯定是通過車窗玻璃進行定位,現在将自己暴露在玻璃之下,顯然不明智。
此刻,車子已經順着先前的老街道,一路往郊區駛去,我一看之下,頓時暗叫不好,也不知悶油瓶認不認識路,這種時候,肯定是往市區跑,那些狙擊的人再猖狂,也不敢在市區裏上演槍戰。
但悶油瓶,卻一路把車往郊區開,他是不認識路還是故意的?
就在這時,我發現悶油瓶又看了後視鏡一眼,似乎是後面有什麽東西。由于我此刻是蹲身在坐墊下的,礙于角度的關系,我根本不知道悶油瓶在看什麽。
難道是後面還有人追上來了?青天白日的,是什麽人敢這麽猖狂?我先是想到了狼三,這小子能帶人夾喇叭,肯定是跟業内的某些人搭上了夥,事實上,倒鬥這個圈子很小,不像那些金融房地産什麽,這裏面一有什麽風吹草動,道上不消兩天就能傳開。
吳家幾經易主,必然會有其它勢力起歹念,再加上狼三内裏反,兩幫人馬一拍即合,就結成同盟了,如果盤口真落入狼三手裏,恐怕三叔一輩子奮鬥下來的産業,都爲他人做嫁衣了。
我想到此處,不禁覺得後悔,早知那狼三勾結外人,剛才就應該先打碎他滿口牙再說,現在說什麽也晚了。我趕緊提醒悶油瓶,道:“小哥,咱們寡不敵衆,快點往市區開,進了市裏面,他們就不敢亂來了。”
王盟大着膽子冒頭往後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就變成了青瓜,哭喪道:“完了,後面有三輛車在追,;老闆,現在開回市區有什麽用,您想想咱們是做什麽生意的,他們真放兩槍,難道還能告訴警察叔叔嗎?”
我一愣,頓時恨不得扇自己兩巴掌。他媽的,我怎麽忘了自己是幹什麽的,還真把自己當良民了。難怪悶油瓶會開車往郊區跑,這事情,如果進了市區,那才大條了。
我拍了拍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問王盟道:“後面有多少車?”
“一共三輛,想包抄我們,我剛才還看到有人探槍了,咱們隻要一停下來,準備腦袋開花。”
難怪悶油瓶把車開成這樣,S型的路線,被譽爲戰場上的‘生命線’,可以使敵人無法瞄準位置,是躲避槍擊最實用的方法,不僅車,人在遇到這種情況時,也可以跑S型路線,但這種路線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會拖慢速度,照這樣開下去,後面追擊的人雖然無法對我們開槍,但遲早會追上我們。
王盟急道:“怎麽辦,怎麽辦,老闆你快想過辦法,我不想死啊,我女朋友還等着我給她生兒子。”
“閉嘴。”我喝了他一句,看了看周圍的路線圖,在心裏快速回憶這片地區的交通,片刻後,我對悶油瓶道:“小哥,再往前有一個十字路口,你往左拐,然後把車給我。”
悶油瓶點了點頭,不久後,我感覺到車子突然拐了一個極大的彎,發出極其刺耳的摩擦聲,緊接着,悶油瓶一個矮身,速度極快的竄到了後位上,随後我的腰被他推了一把。
我知道是換人的時候了,當即快速的竄到了駕駛位上,一踩油門直接沖了出去。
這一片地方我雖然不常來,但畢竟是在這裏長大的,基本環境我還是有數,如果我沒記錯,再往前不遠是一片老樓,裏面的人都已經搬遷了,現在正在進行拆遷,形成了大片大片如同爛尾樓一樣的地段,而且裏面還有很多老的行車道,裏面七彎八拐,沒有進去過的人,根本找不到路。
當然,我自己之前也沒去過,但現在我們不是要找路,而是要利用那一片老房擺脫後面的車輛,即使擺脫不了,隻要一有機會,我們三人可以随時躲進老房子裏,那裏面縱橫交錯,陰暗不明,一但躲進去,就成了我們再暗,他們在明,到時候,他們的優勢就沒有了。
雖然我在鬥裏不頂用,但上了地面,一個打三個也沒問題,更何況身邊還有一個悶油瓶,他砍粽子不手軟,打起人來我也見過,當年新月飯店那幫人,被他收拾的哭爹喊娘,如果我沒記錯,悶油瓶還會用暗器,他曾經說過,隻要我離他不超過一百米,他就有能力将我打暈。
這次我沒開S型路線,直接将油門踩到最大,一路往老房區飙去,幾乎立刻,我就聽到了一聲槍響,但槍似乎沒打中,車身沒有什麽情況,緊接着這聲槍響過後,又響起了兩聲,這一下子,車後面的玻璃直接就碎成了蜘蛛網,王盟罵了句粗話,忍不住道:“老闆,你以後一定要給我配槍。”
“媽的,給你槍你小子知道怎麽用嗎?”我罵了一句,不得不又開起了S型路線,悶油瓶大概看出我的焦急,他突然傾身,兩根奇長的手指夾開了車裏的物品箱,裏面放了創可貼以及一些餅幹。
我急的汗都出來了,看了悶油瓶一眼,驚道:“快蹲下去,乖,餅幹回家再吃。”悶油瓶動作一頓,眼神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緊接着,他抽出那包餅幹,将盒子裏的東西全部傾倒出來,手一個用力,整個物品箱就被他從車前面拔了下來。
随着物品箱的破壞,好幾顆圓形的内部零件掉進了盒子裏,那些零件大多是鐵質的,隻有豌豆大小,悶油瓶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随後轉過身,跪在座椅上,探頭從那個破洞處往外張望,我吓的汗都出來了,生怕後面帶槍的人瞄準他,頓時也顧不得什麽,直接就開罵了:“操,悶油瓶,你給小爺規矩點。”
要是平時,這話打死我都不敢說,但這種關頭,我又驚又氣,就什麽也顧不得了。我吼完,悶油瓶連身體都沒動一下,依舊冒出了半個頭,透過後視鏡,我發現他的手一直在動,似乎在玩那些鐵球一樣,我突然想起,悶油瓶會暗器,難不成,這小子是要用這些東西當武器?
我和胖子對悶油瓶的崇拜,已經到了一個盲目的地步,但這時候,我腦袋卻一點也不昏,悶油瓶手裏的東西,不過隻有黃豆大小,如果真要當暗器射出去,那得有多大的勁兒?
然而,沒等我想明白,悶油瓶突然動了,他的手快速的彈動了一下,由于速度太快,我幾乎看不到他究竟是不是扔了東西出去,但緊接着,透過後視鏡,我突然發現了極爲驚人的一幕,因爲後面有一輛黑色的車,車窗玻璃,竟然突然碎裂了,緊接着,那輛車打了個拐,落到了後面。
悶油瓶頭也沒回,語氣帶着一種命令的意味:“繼續開。”說完,他的手又快速的動了一下。我知道這一次,悶油瓶又開外挂了,突然之間,我想起了在昆侖山裏,二叔對我說的一句話:“照你的描述,那個張起靈非常了不起。能讓千年的粽子下跪,而且青春常駐,最關鍵的是,他救了你很多次。這樣的人,幾乎是神了,你确定他存在過嗎?”
我心裏升起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總覺得這些話,像是對悶油瓶的侮辱,不僅是二叔,連文錦也說過。他會受傷會流血,甚至會生命垂危,他怎麽就不是人了?
我在心裏爲悶油瓶申辯,但這種申辯,卻越來越無力,因爲連我自己都發現,悶油瓶這個人,就像是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一樣,如果我回到大學裏,像任何人說起悶油瓶,估計所有人都會說我:你是不是電影看多了?
本來,我是不想打探悶油瓶的過往,但不知爲何,這一刻,我卻突然很想知道,文錦隕玉裏,在那塊記憶石裏,究竟看到了什麽?
悶油瓶說想起了一些東西?
他究竟想起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