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目瞪口呆,喃喃道:“乖乖,小哥還藏着這麽一手,早知道咱們當時直接鑽盜洞出去等雷就成了。”趙旺也在旁邊猛點頭,道:“邪哥,我早就勸你出去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此刻,我真是有種想罵娘的沖動。那挨千刀的悶油瓶,既然要帶着粽子去引雷,也不知道提前招呼一聲,現在我帶着一幫人執意往前走,如果真折在這裏,我死倒也罷了,要連累老胡兩人跟着陪葬,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大約是看到我一臉懊悔的神情,胖子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隻要小哥沒事就好,他沒見到咱們出去,肯定還會下鬥來找人,有他在,咱們想死也死不了。”
我忍不住歎了一聲,胖子雖然不靠譜,但他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悶油瓶平時雖然像個悶葫蘆,但他對我和胖子怎樣,我心裏跟明鏡兒似的,隻要他平安無事,肯定會下鬥救我們,以悶油瓶機的閱曆,肯定會發現這個墓中墓的奧秘。
想到有悶油瓶當後援,我們幾人都精神大振,老胡補充了些體力便緩過勁兒來,起身觀察周圍的環境,接着,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扇墓門上,看的極爲專注。
我一邊想着悶油瓶的事,一邊卻在提防着趙旺,但越看越覺得他于常人無異,忍不住有些懷疑,先前是不是我自己看錯了?沒準是這小子跟哪位美女親熱時種下的印迹?
但細細一想,這小子在我店裏打工兩年多,也沒見他與什麽女人來往,即便真有來往,這十多天下來,印記也該消了。
我越想越沒底,便忍不住想确認一下。
趙旺大概也累的狠了,有休息的機會,便可着勁兒歇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我心中一動,輕咳一聲走到他旁邊,道:“裝備包裏還有些藥,你腿上的傷趁機會包紮一下,我幫你。”
如果真是屍斑,那麽他的腳底肯定會有印記,因爲屍斑的形成,是由于人死後的血液沉積,都是由下往上,越是下面的地方越明顯。
趙旺頓時睜開眼,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道:“這、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行了。”我沒理他,把他的腿抱在懷裏,裝模作樣要去脫他的鞋子。
胖子在旁邊感慨道:“小趙同志,你瞧瞧,這麽好的老闆打着燈籠都找不到,你以後可得好好效力。”趙旺連連點頭,道:“是,是,邪哥人就是好,不過還是别脫鞋了,我腳臭。”
我沒理他,直接扒了他的鞋子,頓時,一股腳臭味直沖鼻腔,差點兒沒把我熏死。
胖子哎喲一聲,道:“這味兒比我還大,我說年輕人,要講衛生。”
趙旺臉都紅了,我怕錯失良機,趕緊罵了胖子一句,道:“他娘的,你下鬥還有空洗腳啊。”說着便去脫趙旺的襪子,趙旺有些不好意思,臉紅脖子粗的直叫:“老闆,别、别這樣……”
不過他阻止不了我,很快就被扒光了,我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趁機看他的腳底,一看之下我不由愣住了。
他的腳底是爛的,但不是腐爛,而是水泡破裂後的傷口,粘膩膩一片,看着都疼,難怪這小子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由于他整個腳底幾乎都是爛水泡,還粘黏着血絲,我幾乎看不到原貌,瞟了好幾眼都沒有發現屍斑一類的痕迹。
難道真是我多心了?
那或許不是什麽屍斑,而是淤痕?他一個菜鳥下鬥,身上帶上些淤痕也很正常。想到這兒,我甩了甩頭,覺得自己這兩年真是小心過頭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來自己真的不适合再下鬥了,在這樣下去,肯定會成爲一個疑神疑鬼的神經病。
我搖了搖頭,将他腳一扔,道:“自己上。”
“啊!”
我瞪了他一眼,道:“啊什麽啊?你腳太臭了,注意衛生。”趙旺頓時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讓我有一種在欺負婦女兒童的感覺。
就在這時,老胡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頭也不回的叫道:“吳邪,你過來。”他目光緊緊盯着墓門上的圖案,道:“你們看,這是什麽?”
我湊過去細看,發現墓門上刻的是墓主下葬時的場景,但看着看着,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爲這畫的上半部分,竟然是那個明朝墓的修建圖!
畫中又一次出現了那口變形蟒棺,隻不過這一次,棺材還沒有蓋上,裏面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是一副合葬的場景,棺材旁邊,站了一個面帶鳥面具的人,似乎是在舉行下葬儀式。
而畫的下半部分,場景卻突然變了,似乎是在另一座陵墓裏,畫中的主人翁是那個帶着鳥面具的人,他隻留下了一個背影,似乎一直在往前走。
緊接着,畫的最後一副場景,那個帶鳥面具的人轉過了身,接着就盤腿而坐,不再動了。
怎麽回事?這扇墓門裏,怎麽會有上面明朝墓的修建情景?
我頓時就發懵了,一直以來,我以爲這個墓中墓是不同朝代的,但現在看來,這兩座墓,竟然是在同一時間修築的,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胖子顯然也覺得不對勁,盯着墓門上的圖案不住揣測,道:“這兩座墓的主人,難不成是親戚?”
我也覺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特别是壁畫裏面那個帶着鳥面具的人,爲什麽會同時出現在兩座墓裏面?難道說他就是這兩座墓的設計者?
胖子推測了半天都沒有頭緒,便對老胡道:“我說姓胡的,你沒事瞎咋呼什麽勁兒,我看這上面刻的,就是一戶親戚同時死了,爲圖方便,修了個二層墓,沒什麽搞頭。”
老胡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墓門,聞言呸了一聲,道:“你懂個屁。”說着,他指着畫中那個帶鳥面具的人,對我道:“吳邪,你來看,這人的衣服有什麽問題。”
這石門上的壁畫是刻出來的,篇幅較大,但線條比較細,因此不太好辨認,我盯着看了半天才終于看出一點苗頭,頓時察覺出問題,因爲那帶鳥面具的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一件羽衣。
羽衣不屬于古人的便服,而是一種特殊身份才會穿的衣服。
“這人是個方士。”我回道。
趙旺也跑過了湊熱鬧,道:“好像是,應該是個道士。”
老胡點了點頭,神色頗爲激動,道:“不錯,他穿的衣服,是古代一些方士的正服,這種羽衣的造型層層疊疊,寓意鳥羽,有‘如鳥升天’的寓意。”
“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真正能認出神仙穴的,往往都是這些堪輿方士,但他們即便認出來也不會點出來,而是偷偷摸摸記下方位,留着給自己用,你再看這個人。”
說着,老胡指着最後一副圖案,上面是那個盤腿而坐的鳥人。
這時,趙旺突然咦了一聲,道:“他死了。”
我和胖子一時沒反映過來,趙旺見我倆不明白,便指着那個人道:“邪哥你看,這個人雙腿疊坐的方式叫‘疊雲坐忘’,是一些修仙練道的人死時的坐化方式,這人已經死了。”我對這些方士的事情還真不了解,趙旺平日裏喜歡琢磨些冷門的東西,到是比我還清楚。
我看着那個帶着鳥面具的方士,再一想老胡先前的話,心裏頓時咯噔一下,頓時冒出一個想法。
老胡點點頭,對趙旺的話表示認同,緊接着,他分析道:“這些方士想要進神仙穴,并不是挖個坑一埋就能了事,要想聚集穴裏的生機,必須要對葬地進行風水布局,這是一個大工程,并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況且,大多數的方士,并不會有太大的财力與物力。”
這下子,不僅是我,連胖子也反映過來,嘴裏啧了一聲,喜道:“他娘的,我明白了。這鳥人是借了上面那位王爺的勢力,在王墓下又挖了一個墓穴。”
老胡激動的搓了一下手,道:“不錯,這人也算有大本事,他幫這王爺點好墓穴,修了這個上下墓,讓王爺住上面,自己在下面,而且,他還把這位王爺當槍使了。”
趙旺疑惑道:“當槍使?”
老胡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笑道:“傻小子。”
接着,他解釋道:“咱們進了那王爺墓後,兇物就層出不窮,其實我當時就在奇怪,按理說,一個神仙鬥裏,是不應該出現這麽多兇物的,當時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裏的風水已經被破壞了,現在我才明白,這方士不僅利用王爺的财力爲自己造墓,而且他還很隐晦的對上面的風水做了改變,使得上面的墓穴呈現大兇之像,風氣完全敗壞,碰上會摸金點穴的盜墓賊,肯定會上當,以爲上面是個神仙鬥,事實上,真正的神仙鬥卻是這裏,而那上面卻被這方士布置成了一個大兇之地,用墓主人當擋箭牌,這份心機實在可怕。”
胖子嘴裏嘶了口氣,道:“搞了半天,上面是個引蛇出洞的假穴,那王爺可真夠可憐的,生前幫人造墳,連死後都被人利用了。”
我心裏頓時激動起來,難怪那上面的墓穴處處透着詭異,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幌子,那麽這鬥裏,豈不是有真正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