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沒人搭理他,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估計那些人頭就是釀出來的,剛才我在下面聽的真真的,那酒壇子裏确實有動靜,要再走回頭路,估計會出變故,況且……那上面的機關能不能打開先不說,光是高度,我的手電筒都照不到頂,石壁全是滑溜溜的,根本上不去,我背着老胡一直走到這兒,才發現有可以往上攀的東西,要不然,我們倆非得被困死在下面。”
我忍不住歎了口氣,目光看向前方朱紅的神仙道。看來我們現在就是那入了甕的鼈,真是前後兩難了。
這時,趙旺扯了扯我的袖子,道:“邪哥,那聲音沒有了。”他手指了指我們身後,這時我才發現,那種肉體撞擊一樣的聲音,不知何時竟然消失了。
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想起那個玉中人和底下的童子酒,就覺得這墓處處透着兇殘,于是趕緊扯了胖子一把,道:“有什麽話以後再說,此地不宜久留,既然那個通道行不通,咱們就隻能找别的出口,實在不行咱們就挖盜洞,挖它個三天三夜,不信咱們出不去。”
胖子點點頭,深表贊同,道:“不錯,我估計這兩個墓的主人生前肯定認識,死了都要埋在一塊,還打了地道互相串門,不過他們感情好是他們的事,咱們不能陪着玩兒,還是北京的烤鴨跟我比較親。”
胖子一說烤鴨,我就覺得嘴裏直冒口水,心道:這一次找不到仙丹,估計也命不久矣,還是早點回去,吃些好的,也好做個飽死鬼。
當即我們三人不再多話,由胖子背上老胡,我背起胖子的裝備,三人踏上了神仙道準備往前走,走了一半的時候,胖子提醒我,道:“天真同志,這腳下就是現成的,你要不要先磕點藥?胖爺我看到你就瘆的慌,你吓到我也就算了,瞧瞧你的小夥計,吓的小臉都白了。”
我回頭看了趙旺一眼,發現他神經兮兮的,時不時就回頭往後看,就像走夜路的人,總覺得背後有鬼似的。正所謂怕鬼不下鬥,下鬥不怕鬼,這小子膽子就指甲蓋那麽大,我算是拿他沒轍了。
但胖子的話也提醒了我,當初我身上是帶了些朱砂備用,但被那小粽子暗算後,裝備就不見了,現在還頂着一張鬼臉,一不留神,随時有變粽子的可能。
想到這兒,我看了看腳下的朱砂道,便蹲下身用匕首去刮,但那朱砂裏摻雜了其它染料,很難弄下來,刮了半天才刮出了一點,我往嘴裏放了些,味道說不出的怪異。
胖子背着老胡不方便動手,便用肩膀頂了頂趙旺,道:“去給你老闆幫忙。”趙旺呆的跟個鴨子一樣,哦了一聲蹲下來,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這麽笨的人,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結果就這一眼,我愣住了。
趙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白體恤,衣服已經又髒又臭,半幹半濕的挂在身上,露出脖頸下面的半截鎖骨,然而,就在他蹲下身,衣領敞開的那一刻,我看到他脖子下面,竟然有一些紫紅色的斑痕,那些斑痕顔色很深,紮的我眼睛都抽了一下。
我的心髒瞬間都漏了一拍,整個人都僵住了,盯着趙旺的脖子再也移不開目光,但那斑痕很快就在趙旺的動作中被衣服遮住,但僅僅這一眼,我還是認了出來。
因爲那是……屍斑。
這東西,我爺爺死的時候我見過,阿甯死的時候我也見過,但現在……
我刮朱砂的手頓住了,瞪着趙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趙旺依舊在用匕首刮朱砂,片刻後,他将刮起來的朱砂放到手心裏,随後湊到我面前,道:“邪哥,給。”大約是發現我眼神不正常,趙旺抓了抓雞窩一樣的頭發,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胖子踹了我一腳,道:“你到是吃啊,你要是變成粽子,我和小哥可不好下手。”我僵硬的收回目光,胡亂的将趙旺遞過來的朱砂吃下去,接觸時摸到了他的手,冰涼冰涼的,像死人的手一樣。
活人的身上,怎麽可能出現屍斑?
難道趙旺他……他早就已經是個……
我握着手電筒的手掌汗淋淋的,額頭上頓時出了一層白毛汗,背上嗖嗖直冒涼氣,趙旺就跟在我後面,胖子由于背着老胡,所以走在最後。
我目光看着前方,心神卻全部放在趙旺身上,耳朵直直聽着身後的動靜,有腳步聲,也有呼吸聲。
屍斑一般是在人死後的2至4小時内出現,但趙旺明明是個活人……他爲什麽會有?
不可能,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除非……除非剛才是我眼花了,否則,一個活人身上怎麽可能顯出屍斑?
下意識的,我有些想回頭再确認一下,但不知怎麽,就是沒有那個勇氣,我生怕自己一轉身,看到的會是一具移動的死屍。
就在這時,我的胳膊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拽住了,緊接着,便聽到趙旺的聲音:“邪哥,你怎麽都不看路……”我驚了一下,猛的發現自己竟然走歪了,如果不是趙旺拉我那一下,剛才很可能就踩空了。
胖子嘴裏爆了句粗話,道:“靠,天真無邪同志,你在想哪個女同胞,想的魂都飛了。”我看着趙旺黑漆漆的眼睛,勉強笑了笑,打着哈哈道:“走神了。”接着,我逃也似的抽回胳膊,舉着手電快步往前走。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我總覺得先前被他抓住的地方,嗖嗖冒着涼氣,仿佛那隻冰冷的手還沒有放開一般。
我回想着這一路上的經過,趙旺雖然膽子小,但表現的很正常,也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如果……如果他真的已經死了,那究竟是什麽時候的事?
究竟是在人牲坑遇到他時,他就已經死了,還是在後面的過程中死亡的?
如果他真的是個死人……爲什麽現在會走在我後面?像一個活人一樣走在我後面?
很快,我就想到了一處不正常的地方,
趙旺太弱了……
從一開始,我在人牲坑遇到他,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這件事情太過詭異,但偏偏趙旺就在我身後,我連跟胖子報信的機會都沒有,心中焦急的火燒火燎,很快,這條神仙道就到了盡頭。
盡頭處也是一扇封閉的墓門,墓門比較高大,直到頂部,大約有三米高,上面似乎還刻了一些圖案,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趙旺的事情,根本就看不進去。
就在這時,胖子嘴裏突然嘶了一聲,緊接着,便聽他道:“嘿,小胡同志,你總算醒了。”我回頭一看,發現老胡已經醒了過來,臉色有些蒼白。
胖子扶着他坐下,随即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我是誰?”
老胡有些虛弱,聲音沒什麽力氣,喘道:“王胖子,我的戰友,曾經因爲偷看女兵洗澡被……”話沒說完,嘴猛的被胖子捂住了,接着便聽胖子道:“這老小子腦袋還沒恢複,得再歇一歇。”
老胡掙紮了兩下,從胖子的魔爪中掙脫,虛弱的直喘氣,就差沒翻白眼。我連忙推開胖子,問道:“胡哥,身體怎麽樣?有沒有問題?”
老胡緩了會兒,搖搖頭便強撐着起身,問這是什麽地方。
胖子立刻将他襲擊我們的事加油舔醋的說了一番,說完拍着老胡的肩道:“你這一次犯下了緻命的錯誤,害的咱們幾個身陷險境,現在你要争氣立功,組織上一定會給你寬大處理。”
我看老胡臉色蒼白,有些搖搖欲墜,便扶着他靠着墓門坐下,對胖子兩人道:“這扇墓門要打開,也還要費一些功夫,眼下胡哥體力大損,咱們先緩一緩,恢複些體力在做打算。”
老胡沖我感激的點點頭,接着我們便拿出了一些食物和飲用水補充體力,其間,我時不時的去看趙旺,發現他吃的很少,除了喝了幾口水,幾乎沒怎麽動。
老胡一邊吃一邊詢問後來的事,我一一講了一遍,當我說到那隻穿山甲和大鲵時,老胡猛的打斷我,皺眉道:“你說有雷聲?”
我瞧他神色不對,連忙點頭,道:“不錯,十八道炸雷,難道有什麽不對?”
老胡大張着嘴,一臉驚訝的神情,緊接着,面上突然現出喜色,道:“不是不對,是太對了!你們記不記我說過的解決雙頭煞的辦法?”
胖子嘴裏嘶了一聲,驚道:“我靠,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雷是打雙頭粽子的吧?”
胖子的話讓我心跳頓時漏了半拍,聯想起那十八道炸雷,頓時心頭砰砰直跳,難不成……悶油瓶最後把那雙頭粽子給引出去了?這他娘的是在講神話故事嗎?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都覺得讓人難以置信,但我轉念一想,當時悶油瓶引着雙頭粽過了鬼道,鬼道後面的三間墓室都有機關,以悶油瓶的能力,要找出正确的機關很容易,按趙旺的說法,墓室後面有一個石洞直通主墓室,如果悶油瓶真的把雙頭煞引過去,那麽通過石道把粽子引到外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難怪那十八道雷聲來的如此突然,而且聲勢駭人,搞了半天,竟然是悶油瓶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