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胖子的背上還背了一個人,那人的背上,又捆了一個大裝備包,因此一眼望過去,就如同一堆小土丘一樣。
我看出胖子背上背着的是老胡,似乎是暈過去了,他一個人承受着老胡和裝備包的重量,臉都漲成了豬肝色,真不知道這死胖子剛才是怎麽騰出手來開槍的!
趙旺也探頭往下看,嘴裏咦了一聲,驚呼道:“王老闆?”
胖子嘴裏半天才蹦出三個髒字,吼道:“要叙舊先讓胖爺我上去再說!”我看出胖子雙臂都在打顫,趕緊往下扔繩子,胖子一手抓繩子,一手蹬木樁,兩處使力之下,才氣喘籲籲爬了上來。
一上地,他累的連話都說不出,連連擺手,半晌才喘息道:“不……不行了,要了胖爺我半條命。”我趕忙去幫忙解繩子,将老胡從他身上解下來,我一看,才發現老胡雙手都被反綁了,而且額頭處有一灘猩紅,似乎是磕出來的,整個人臉色慘白,雙目緊閉,似乎已經是進氣兒多,出氣兒少。
我驚了一下,趕緊伸手去探老胡的鼻息,發現還熱乎乎的。
胖子緩了過來,直接将我手一拍,道:“沒死,還活着呢。”說完他看向趙旺,上下打量一番,随後又看向我,神情頓時就有些糾結。
我看他神色不對,剛想問他怎麽回事,就見胖子一臉吃了蒼蠅的表情,聲音沉重道:“天真無邪同志……你們倆怎麽不穿褲子?”我一懵,頓時反應過來,直接就踹了他一腳,罵道:“他娘的,想什麽破事,你們兩個撂下我就私奔了,小爺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胖子捂着屁股哎喲一聲,立刻大呼冤枉,道:“屁可以亂放,話可不能亂說。”随後他指了指老胡,罵道:“這小子讓小鬼蒙了心,把你弄暈了就想對我下手,還好胖爺我手腳利索,把他給撂翻了,不過這小子打不過就跑,我跟着追上去,結果就着了道了。”
“怎麽回事?”我定了定心神,忙問道。
胖子搖了搖頭,指着神道下面,跟我講起了事情的經過。
老胡當時發了狂,把我打暈後就開始跟胖子幹架,但胖子一身蠻力,再加上老胡當時神志不清,根本不是胖子的對手,打着打着老胡就跑了。胖子怕老胡出事,當即也顧不得我,任由我暈在那兒,抄起裝備就上去追,結果剛追到鬼道的墓室裏,老胡竟然停下了身形。
胖子腳步一頓,立刻擺開架勢準備把老胡撂倒,也就在這時,老胡突然轉了個身,神情呆滞的望着胖子,那目光毫無焦距,整張臉都是青色的,仿佛死人一般。
緊接着,老胡的後背上,突然閃出一個紅色東西,那玩意具體也看不見長什麽樣子,但那紅影一閃而過,胖子眼睛一花,似乎看到一個胖乎乎的孩子在沖他詭笑,那張臉烏青發紫,就跟快要腐爛一樣。
就在那紅影一閃就消失的關頭,墓室裏卻突然響起了一聲沉悶的怪響,胖子還沒反應過來,腳下猛的一空,整個人就開始往下掉。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胖子下意識的就伸手想抓住穩定的東西,結果一把扯住了老胡皮帶,兩人同時跌入了黑暗中。
緊接着,胖子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差點沒把肺都摔出來,不過好在背上背了裝備包,緩沖了一些力道,這才沒有斷胳膊斷腿。
胖子痛得在地上打滾,呻吟了半天才爬起來,打開手電筒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地下室裏,他立刻将手電筒往上打,根本打不到頭,似乎上方的機關已經封閉了。
胖子一想到老胡背上趴着的那個東西,頓時就罵娘了,想不到竟然被一個小鬼擺了一道。
老胡從上面摔下來後,直接就摔暈過去了,如果不是有胖子墊底,隻怕命都要沒了。
胖子把人翻過來,從上到下檢查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麽小鬼的蹤影,便準備把老胡叫醒,結果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折騰了半天,人都不見醒。
聽老一輩傳說,被髒東西上身是最損陽氣的,胖子估計老胡是損耗太大,陷入了深度昏迷,便也無計可施,隻得将老胡背在背上。
爲了防止老胡中途醒來發狂,胖子直接就将人反綁,一個人背着老胡和裝備開始尋找出路,接着便遇到了我們。
我聽完,頓時心中一喜,胖子會從上面的明朝墓裏掉下來,顯然也就是說,這兩條墓之間肯定還有其它通道。我連忙安撫住直罵娘的胖子,将我的經曆說了個大概,緊接着便道:“你們掉下來的那個通道,咱們有沒有可能從那兒上去?
胖子看着我,頓時露出一臉見鬼的表情,道:“上去?你知不知道那下面放的都是什麽東西?”
我還沒開口,趙旺就緊張的問道:“是什麽東西?”
胖子露出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旋即壓低聲音道:“那下面,全是白紙糊的人,那些紙人都爛得差不多了,我當時砸下去就壓碎了不少,結果……那些白紙人裏面,竟然滾出了一顆顆人頭,而且看那頭骨的大小,估計全都是五六歲的童子。”
說完,胖子對我道:“天真,你有沒有聽過這句話‘童子頭,裝肚兜,九月九,釀米酒。’,那下面放了幾十個水缸大的壇子,裏面一直發出咚咚咚的聲音,我估計裏面全都是童子酒。”
我一聽童子酒的名頭,頓時倒抽一口涼氣,胖子說的那句話,揭露的是一種墓葬陋俗,就像古人認爲童子尿避邪一樣,也有人認爲用童男童女釀出來的酒,可以延年益壽,令人返老還童。
當然,即便是在過去,也沒有人敢明目張膽的用活人釀酒,但對于那些有權有勢,又極其怕老怕死的顯貴來說,明面上不敢做的事,就放到暗地裏做,他們往往用買仆役的名義,買一些貧窮人家的子女,說是當仆役,實際上卻是拿去釀酒,據說那種過程極其殘忍。
先是準備一個大缸,在裏面灌普通的米酒,然後給買來的小孩喂瀉藥,再餓上幾天,直到把身體裏的髒東西排空了,再用玉石和銀針塞住肛門和尿道,将人放進大缸裏,在缸口封上泥漿,隻露出一個頭在外面,在釀制的過程中,會給小孩灌大補的藥物,比如人參、首烏一類的東西,據說這些藥物的效果,會跟随孩童的毛孔擴散到酒裏。
在釀制的過程中,孩童身體被酒浸泡,身體會逐漸脫皮腐爛,肚子脹大,直至死亡。據說,被用來釀酒的孩童,在酒缸裏活的越久,酒的效果就越好,爲了讓孩童活的更久,又變化出了很多吊命的方法,孩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過程痛苦不堪,酒窖裏全是人的慘叫,簡直令聞着膽戰心驚。
等孩童死亡後,便将屍體撈出來,随手抛棄,将釀好的童子酒放入酒窖,窖藏時間越久,效果越好,據說那酒缸裏,時常會傳出孩童的哭聲,或者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但等你打開酒缸的泥封後,裏面的聲音就消失了。
我之所以知道這些事,也是曾經聽三叔提起過。
據說二十年前,道上有一個頗有名氣的土夫子,很是有些本事,道上稱爲‘黃四爺’,黃四爺最後一次下鬥的時候,是看上了嶺南的一處鬥,據傳是明朝一個富商的墓,奢華無比,堪比王侯,他動了心,便夾喇叭帶人去倒,結果在進入其中一間墓室後,發現裏面放了很多珍藏的酒壇子。
這黃四爺一生最大的愛好有兩個,一個是女人,一個是酒,據說他倒鬥得來的家當,光是女人就包了四十多個,那黃四爺一見酒壇子就心中發癢,那酒壇上還繪制了一幅幅釀酒的畫,黃三爺一看,頓時咋舌,好家夥,竟然是童子酒。
他當時也被惡心到了,本來不打算動那些東西,正打算繞過這間墓室,誰知就在這時,那些酒壇子裏突然發出了一種撞擊聲,似乎是什麽東西想要出來,伴随着這種撞擊聲,一陣若有似無的酒香就飄了出來。
黃四爺嗜酒如命,本來他也有些害怕,但那酒香極其勾人,仿佛有什麽魔力一樣,聞着聞着就紅了眼,哈喇子直流,當即他就對一行人道:“你們等等,我試試這千年美酒,是不是真能返老還童。”
那黃四爺拍了酒缸的泥封,如同着了魔一樣低頭去喝,其他人覺的惡心,但礙于黃四爺的聲望也沒人阻止,他們幹脆就裝作看不見,去其它耳室打探,結果等他們從其它耳室出來後,發現黃四爺還保持着先前的姿勢,大半個身體趴在酒壇上,腦袋伸進了酒裏面,一直沒出來。
衆人立刻覺得不對勁,趕緊去拉,結果這一拉,隻拉出了身體,那黃四爺的頭卻不見了……
剩下的幾個人吓的雙腿打顫,其中一個大着膽子往酒缸裏望,就見黃四爺的人頭在酒水裏泡着,仿佛有什麽古怪的力再拉扯一樣,人頭在酒水裏滴溜溜的打轉。
那幫人被吓破了膽,也不敢倒鬥了,扔下黃四爺的屍體就跑了出來,後來這事就從他們嘴裏流傳出來,據說,釀那童子酒,其實根本不是用來喝的,而是一種詭異的巫術,用來作爲鎮墓的手段。
在這一行混得久的,幾乎都知道黃四爺喝酒掉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