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外面似乎沒有人走動的迹象,我蹑手蹑腳的起身,準備試試運氣,這解宅又不是古代的皇宮,還能真把我困住?摸着黑往外走,一路上并沒有什麽人看守,不多時便到了中庭的花園,我記得,沿着花園的走廊往外,可以直通大門,到時即便大門緊閉,對于一個土夫子來說,翻一堵牆到真不算難事。
此刻夜色正黑,我怕驚動人,也不敢點火,就這朦胧的月光在黑暗中穿梭,就在我沿着走廊往大門摸去時,晃眼間,突然發現,花園中庭的地方竟然站了一個人。
我本來就是偷偷摸摸,冷不丁冒出一個人影,立刻被吓了一跳,腳步一頓,下意識的放緩了呼吸。
黑暗中,那人影瘦長,似乎似個高挑的女人,批着黑發,似乎是背對着我。
奇怪,大半夜怎麽站了個女人?
我怕驚動人,貓着腰貼在柱子後面,眯着眼看了半天,發現那女人一動不動。
難道是我看花眼了?那或許不是個人影,而是假山?
就在我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時,那女人突然動了一下,緊接着,她開始往前走,背對着我,離我越來越遠,就在這時,不知何處突然響起了一聲犬吠,緊接着,那女人的影子,竟然嗖的一下,突然消失了。
我渾身一僵,猛的眨了眨眼,人呢?
難道我看花眼了?
不可能,那明明是個女人的影子,而且還會動,怎麽會突然消失?難不成是見鬼了?要是以前,我恐怕真以爲遇鬼了,估計早吓的大叫,不過這兩年,真鬼假鬼也見了不少,死在我槍口下的也能排号,要真被吓住,我這兩年就白混了。
況且,雖然這是清代的老宅子,但出了宅子,外面是高樓大廈、霓虹輝映,北京城内,我還真不信有鬼。
既然沒鬼,那這女人大半夜,鬼鬼祟祟,肯定有問題。
我心中一動,這老九門的解家宅子,深更半夜出了個鬼鬼祟祟的女人,被好奇心一驅使,我立刻貓着手腳往那女人先前所在的位置走去,走過去才發現,這裏有不少景觀假山,那女人先前就站在假山旁邊,然後往裏面走。
我立刻借着微光輕手輕腳的往裏面摸,戌時,一口井模模糊糊出現在眼前,黑洞洞的井口,似乎比黑夜更加幽暗。
女人、古井……這場景怎麽想我都覺得像恐怖片,一時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四下看了看,假山已經到了盡頭,面前除了這口井,再也沒有其它東西,難道那女人真的鑽井裏去了?
操,這解宅還真的鬧鬼啊?
我頭皮麻了一下,但潛意識裏還是抗拒這種不靠譜的想法,此刻我已經走進了假山深處,聽了聽周圍沒什麽動靜,便點燃了打火機,往井口裏探。
井很深,看不到底,裏面黑黝黝的,也不知有沒有水。
借着橘紅的火光,我發現井口的旁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用手一摸,立刻摸到一些粘膩膩的液體,有些像蝸牛爬過後留下的痕迹,我心中突然跳了一下,隐約想到了什麽,但大約是最近事情太多,思緒過于混亂,那個想法卻始終不能成型,一閃便消失無蹤。
就在我用手去摸那道痕迹時,下方的井底,突然亮起了一點光芒。
光芒是橘黃色的,似乎也是打火機的光芒。
我心中驚了一下,下面果然有人。
不好,暴露了。
下意識的熄滅打火機,這時,我看清了下方火光中的東西,首先看到的是一個人的頭頂,烏黑的頭發很長,一直垂到了地面,緊接着,那個女人猛的擡起頭。
那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因爲我所看到的,是一張青白、浮腫的臉,仿佛快要腐爛的屍體,黑色的眼珠外凸,比正常人足足大了三倍,正面無表情的瞪着我,瞬間,我以爲它會撲上來。
接着,那張詭異的臉沖我浮現了一個驚悚的微笑,嘴角一咧,露出裏面如同鋸齒一樣的牙。
“鬼啊……!!”
我瞬間叫出了聲。
就算見過無數恐怖的場景,但那時候是在鬥裏,畢竟有心理準備,知道随時有可能會有粽子跳出來,哪裏像現在,突然來這麽一下,吓的我什麽沉穩也沒了,整個人一個踉跄,一屁股跌在地上,随即頭也不回的開始逃命。
後面那女鬼也不知有沒有追上來,我脊背發寒,冷汗都流下來了,拼了命的狂奔,沒跑幾步,前方就竄出幾個人影,緊接着,回廊裏的現代化燈籠唰的全亮了,橘黃的光芒将整個解宅籠罩起來。
解小九穿着件睡衣就跑了出來,仔細一看,上面居然還印有一隻加菲貓,但此刻我也沒心情嘲笑他,立刻沖上去,指着身後,道:“有女鬼,小花,你家鬧鬼。”
解小九臉色發寒,擡起手似乎準備給我一巴掌,我立刻反應過來,反射性的做了個防禦的姿勢,看着滿院子的人,頓時後悔不跌,直想抽自己嘴巴。
眼睛犯賤,讓你好奇,讓你看女人!
解小九到底不敢真動手,揚起了的手又放了回去,但他被人打擾了清夢,臉色陰沉沉的,看了看我身後,冷冷道:“鬼?”說完,他招了招手,身後的黑衣大漢立刻沖到了假山後面,片刻後,那個中年人出來,臉上似乎憋着笑,道:“九爺,找到了這個。”接着,剩下的黑衣人,竟然擡出了一個斷了胳膊的女模特。
怎麽回事?
我還沒搞明白,那中年人已經躬身道:“九爺,這是練功房的東西,估計是傭人想偷出去賣,藏在裏面了,驚擾了小三爺,我明天就去查。”
解小九挑了挑眉,看了我一眼,淡淡道:“吳邪,鬧夠了沒有。”
我看着那個女模特,頓時升起一種古怪的感覺,不可能,我剛剛在假山附近找了一圈,根本沒看見這玩意,這東西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沒理會解小九,将目光看向黑暗處的那口井,問道:“那口井是不是淹死過人?”
解小九終于忍受不了,額頭青筋一跳,道:“那是枯井,吳邪,别耍花樣,你給我老老實實待着!”就在解小九說這句話的時候,我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隻女鬼的樣子,終于想起了一些不對勁。
剛才我隻顧着查看周圍的環境,忽略了氣味,此刻想起了,當時我趴在井口時,似乎聞到了一種奇特的味道。
那種味道很淡,有點類似與水腥氣,像池塘裏剛撈出的水藻,但似乎又有些不同,現在仔細一回想,我甚至有些懷疑,那種味道是否真的存在過。
一幫人在院子裏躇了片刻,解小九一揮手,說将女模特丢遠些,随後穿着他的加菲貓睡回籠覺,臨走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似乎有些妥協的味道,緩聲道:“這件事就快結束了,你好好呆着,别辜負吳二叔一番苦心。吳邪,滿足好奇心的年齡已經過去了,多爲吳家想一想,我不會害你。”
我聽完,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知道二叔不會害我,我也并不是爲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終極什麽的,我早就死心了,我現在之所以這麽焦急,實在是事情太過詭異,那種等待未來的滋味,非常難挨。
不知道兩個月後将面臨的會是什麽,是像路人甲信中寫的一樣,安然無恙,一切都結束,還是被盯上,從此萬劫不複。
二叔究竟在做什麽,我不清楚,但如果是犧牲他來換取吳家的平安,我實在……不甘心。
解小九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穿着加菲貓走了。
我站在原地吹了吹涼風,才慢慢跺回了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