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反應過來時怎麽回事,我整個人都跟着蕩了起來,似乎在不斷往下,片刻後,晃蕩突然停止,緊接着,我感覺背後抵到了堅硬的石壁,這時,我總算回過神,知道自己是被人救了,下意識的問了句:“誰!”
片刻後,那人摟着我開始往上爬,淡淡道:“我。”雖然隻有一個字,但卻讓我渾身一個激靈,這聲音……這聲音不是悶油瓶嗎?
該死!真是他?
黑暗中我看不見他的臉,但勉強可以猜出所處的環境,耳邊有鐵鏈晃動的聲音,背後是山壁,如果我沒估計錯,我們已經蕩到了懸崖邊,正要往上爬,隻是,這人真的是悶油瓶?
我已經失望了太多次,現在反而不敢确定了。
緊接着,鐵鏈晃動的頻率越來越快,接着摟着我的手臂一松,我整個人倒在了地上,接着,耳邊響起了胖子的聲音:“哎喲,悠着點兒,天真,你該減肥了。”聲音嘶啞,大約是剛才傷到了嗓子。
我現在一聽到胖子的聲音就特别安心,反而是救我的人,我覺得不太放心,後退一步,摸索着胖所在的地方,問道:“沒事吧?”
“死不了。”
胖子話語剛落,我眼前亮起了一陣刺目的光芒,有人打亮了手電筒,接着,我看見了悶油瓶。
他赤裸着上半身,正彎腰從石壁裏拔刀。
那把刀是青色,像是青銅的顔色,具體看不出什麽材質,刀柄有孔,上面鏈接着一條同樣顔色的烏青色鏈條,鏈條很長,另一頭正纏在悶油瓶手上。
由于他此刻背對着我,我也看不清悶油瓶的神情,他将刀拔出來後,将鏈條收起,随手将刀插在身後,這才轉過身,烏黑的眼珠子在我和胖子身上巡視一圈,眉頭一皺,從旁邊扯過一個裝備包扔給我們,淡淡道:“自己上藥。”
胖子見到悶油瓶已經樂的找不着北,激動的口不擇言:“小哥,可總算找到你了,見你一面,比見毛主席還難啊。”我盯着悶油瓶沒什麽表情的臉,總覺得有些不真實,忍住想去扯他臉,驗明正身的沖動,幹笑道:“小哥,好久不見。”說完,我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他娘的,老子明明不是想說這個。
悶油瓶看着我半晌,我被他都盯的有些發毛時,他歎了口氣,道:“你們不該來。”這句話我耳朵都已經聽出繭子了,于是也沒往心裏去,随口道:“嗯,這一趟出去,我就呆在鋪子裏,哪兒也不去。”
說完,便是一陣沉默,胖子大約感覺到氣氛不對勁,趕緊打岔,道:“小哥,你怎麽從青銅門出來,也不跟我們兄弟說一聲,太見外了吧,我跟天真爲了找你,昆侖雪山也爬了,好不容易搞出一份贊生經,還被人搶了,你……”話沒說完,我踢了胖子一腳,道:“被人搶這麽丢人的事,能不能别說。”
胖子一噤聲,眉頭一皺,換了個口氣,道:“不說就不說吧,不過到底是怎麽回事?小哥,你怎麽從那門裏出來了?”
此刻,我們正處于一道石階上,石階同樣是蔓延向下的,悶油瓶坐在上面,我和胖子四隻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悶油瓶歎了口氣,搖頭道:“這個你們不用知道,跟緊我,快到了。”
他這口氣,聽的我就有些冒火,臉色頓時就不好看了,後來一想,不告訴拉到,反正我也不想再摻和進來。悶油瓶坐在原地,等我和胖子處理傷口,片刻後便起身,看了看我倆,最後沖我們打了個手勢,道:“跟着我,不要亂走。”周圍那些藤蔓,他走到哪兒,就退到哪兒,就像悶油瓶是顆仙人掌一樣。
這些藤蔓其實是一種寄生的蟲子,這時我才發現,悶油瓶手掌上有血迹,估計剛才爲了救我和胖子,他又放血了,想到這兒我就有些懊惱,又不是第一次認識他了,所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何必非得刨根究底,悶油瓶又是幫我守門,又是放血的,我剛才居然爲了這麽點破事擺臉色,真就跟頭白眼狼一樣。
此刻,悶油瓶走在前面,我在中間,胖子墊後,他背後插着那把青銅色的刀,以我的眼力,這刀材質雖然像銅,但肯定還夾雜了其它東西,而且造型古拙,又是一個龍脊背貨色,也不知悶油瓶是從哪裏搞到的。
一想到自己剛才的舉動,我就有些懊惱,于是腆着臉讨好道:“小哥,你手受傷了,要不先包紮一下?”悶油瓶連腳步都沒有停下,打着手電筒直接往下走。
胖子在我身後幸災樂禍,最後見我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拍着我肩膀,道:“得嘞,小哥哪會跟你計較,你剛才說的根本就是屁話……要不要包紮一下?啧,胖爺手臂上這麽大一條口子,你怎麽不給我包紮一下。”說完,渾身的肥肉抖了抖,做出一副受不了你的表情,一臉嫌棄的看着我,道:“馬屁可不是你這麽拍的。”
我正心情不爽,剛想揍他幾拳,悶油瓶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沖我們一擺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時,我發現他竟然直直朝着虛空的方向,手電筒也順着打過去,似乎那裏有什麽東西,但我看過去,除了一片黑,就什麽也沒有。
難道那裏有什麽東西?悶油瓶夜視能力确實比我們好,但也不至于好到這個地步吧?
就在這時,寂靜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一聲尖叫,是女人的尖叫聲,這聲音我瞬間就聽出來,是張博士!聲音是從對面的山壁傳來的,緊接着,山壁上亮起了一盞強力手電光,隻見一個人影倒挂在空中,正被那些藤蔓甩來甩去。
胖子一看,頓時道:“啧,這可真是報應,唉,天真,我們要不要幫她超度一下,被那些藤蔓啃死,也忒不人道了。”姓張的這時已經看見我們,黑漆漆的目光在空中與我對視,接着大叫道:“救我!”
救她?怎麽救?我下意識的就去看悶油瓶,發現他皺着眉頭,按我對悶油瓶的了解,他在地下,向來是不分敵我的救人,我以爲他會像剛才一樣,學蜘蛛俠蕩過去,誰知就在我看他時,他卻突然把我胳膊一拽,竟然扯着我在石階上跑起來,速度很快,我幾乎是被他拖着跑。
胖子在後面大罵:“操,天真,你這是要私奔啊!”
悶油瓶速度極快,手電筒的燈光搖搖晃晃,我幾乎看不清路,好幾次都差點摔倒,片刻後,我突然聽到洞窟裏傳來慘叫聲,聲音持續了很長時間才停下來,接着,悶油瓶就停下了腳步,我一停下來,立刻往上看,那一點燈光,已經熄滅了,如同一顆流星,從空中掉落,緊接着,除了我自己的喘氣聲和胖子的調侃的聲音,我便什麽也聽不到了。
“嘿,天真同志,你的美女博士這次好像栽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以爲悶油瓶會救人,但他卻什麽也沒做,如果死的是其他人,我可能不會有這種感覺,但偏偏是姓張的,我對她那種朦胧的好感,還未萌芽,就這樣突然斬斷了。
緊接着,悶油瓶看了我一眼,道:“是‘它’的人,必須要死。”不止我,連胖子都反應不過來,原本我已經不打算管這件事,但此刻,悶油瓶的話卻讓我忍不住問:“小哥,爲什麽不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