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刨土刨的很起勁,把土當炸彈一樣扔,我則開始觀察現在所處的環境。這是雙龍頂第二層機關的盡頭,按理說,将盜洞打進來的人,安全進入第二層後,必然會打第二個盜洞進入下方的主墓室,但現在,第二個盜洞卻消失了。
究竟是我推測失誤還是那個盜洞很隐秘?難道悶油瓶打完第一個盜洞後,根本就沒下來?
就在我強自鎮定,想辦法想的幾乎頭大時,洞裏突然傳出一陣尖銳刺耳的聲音,那是一種,仿佛指甲在摳刮石壁時的細碎聲響,讓人極其不舒服,于此同時,我身後的胖子突然道:“下面有石闆。”
我聽他這麽一說,趕緊側頭,此刻我和胖子就跟兩個連體嬰兒一樣,身體縮在角落動彈不得,隻有手勉強能刨土,而胖子大腿邊的位置,由于被他不停刨土,已經刨出了一個淺坑,坑下裸露出一塊黑色的石闆,看樣子,似乎有人工打磨過的痕迹。
我倆對視一眼,頓時來了精神,我趕緊招呼胖子挖土,兩人分工合作,我繼續負責阻擋火油進度,胖子則刨土,努力将那塊石闆挖出來,誰知挖了不久,胖子叫道:“不好,這石闆被們壓住了。”
我側頭一看,發現這石闆應該很寬,另一邊還埋在泥土裏,正被我和胖子坐着,要想把它挖出來,隻有我和胖子往前挪,把這塊地方給騰出來。
但此刻,火油離我們不到兩米,我渾身的皮膚都已經呈現烤傷的症狀,除了頭發還在,腿毛都烤的一幹二淨,皮膚紅彤彤,現在和胖子兩人往前挪,無疑是找死。
最後我一咬牙,道:“扔裝備,咱們包裏有沒有什麽硬貨,拿出來,看能不能把石闆砸穿。”我們裝備包裏的東西,分了德國美女一些後,本來就不多,背包扁扁的,胖子将包從背上褪下來,塞到我前面,我再裏面手忙腳亂翻了一陣,最硬的東西,是一把考古作業的小榔頭,前面的頭隻有小孩拳頭大,不過柄是鋼制的,很結實。
胖子拿着榔頭,道:“這玩意能行嗎?”
“不試一下怎麽知道,實踐出真理,快點。”接着,我将裝備包放在胸前,勉強抵禦一下炙烤,然後挪着身體微微往前,盡量方便胖子的動作,緊跟着,身後傳來了砰砰的巨響,胖子顯然使出了吃奶的勁兒,随着他的動作,洞裏不斷有膏土往下滾,砸的我們滿頭滿臉。
上層的膏土上面就是火油,本來這些火油是可以腐蝕膏土,直接倒灌下來的,但可能由于年代太久遠,火油的腐蝕性降低,而膏土則是越久越硬,因此至今都沒有破裂,但随着胖子的動作,頂部的泥土不停往下掉,不知何時,說不定就會有火油倒灌下來。
但此刻,我們已經别無選擇,完全是憑運氣,或許這塊石闆下是某個機關,或許石闆下是一條通道,或許我們根本就砸不開,但無論如何,坐以待斃不是我和胖子的性格,我兩忽略頭頂不斷往下掉的泥土,我發狂的扔土滅火,胖子使勁兒砸石闆,就在我都麻木時,突然,隻聽砰的一聲,胖子喜道:“通了!”
我等我緩過神,緊跟着,便是一陣仿佛瓦片碎裂的聲音,接着屁股下一空,猛的往下掉。
胖子似乎将石闆砸穿後,整塊石闆都裂了開來,我們身下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洞口,而随着這個洞口的擴散,第二層機關的内壁也轟塌,上面的火油也跟着灌下來,在重力作用下,跟着洞口往下掉,我幾乎可以看見那些在我頭頂灑下的暗紅色液體。
但人的重量大于火油,因此它們一直沒有澆到我身上,黑暗中,我除了能看到暗紅色的火油,幾乎什麽都看不到,耳邊隻有機關轟塌的聲音,和胖子的大叫。
憑借着以往踩空的經驗,我以爲自己會在瞬間屁股着地,結果直直下墜了好幾秒都沒有停下了的趨勢,凡事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人在下墜過程中的幾秒,其實是很長一段距離,一個人從十五層高的樓頂跳下,也不過五六秒的時間,而我卻還沒有到底。
下墜的過程中,我發射性的撲騰手腳,結果手卻突然打到了一個東西,似乎是繩子什麽的,此刻我也顧不得去向,爲什麽這地方會突然出現一根繩子,立刻反手就想去抓,但沒等我抓到手,那繩子竟然在我手腕上纏了一圈,随後猛力一拉,我整個人都蕩了起來,于此同時,那些火油也砸了下來,但我整個人因爲一蕩而避開,反而沒有受傷。
黑暗中,我被繩子單吊着一根手,眼前都是黑麻麻一片。
在空中,能被繩子以這樣的準頭給纏住,是一件幾乎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卻第一時間想到,難道是悶油瓶救了我?除了他有這樣的身手?還有誰能把一根繩子用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我趕緊叫了一聲:“小哥?是你嗎?”
回答我的是胖子的哀嚎聲:“我操,什麽東西,纏到胖爺的腰上了。”聽聲音,胖子就在我腳下不遠的地方,顯然也被救了,但他一出聲,我反而覺得不對勁,悶油瓶身手再好,也不可能同時救我和胖子兩個人吧?
我趕緊沖胖子吼道:“有沒有手電筒?”
“哪來得及拿手電筒,我外套裏有打火機,你摸一下還在不在。”我趕緊用另一隻手去摸自己身上的大号外套,在裏面的夾包裏,不僅摸到打火機,似乎還有半包煙,操,這死胖子居然私藏口糧。
此時不是處分他的時候,我掏出打火機點燃,接着橘黃的火光,周圍的環境,頓時讓我頭皮都發麻了,纏住我和胖子的,哪裏是什麽救命的繩子,而是一根根墨綠的藤條,上面長着窸窸窣窣的葉子,這他媽的不就是嘎達綠洲上的東西嗎?
低頭一看,隻見胖子就在我腳下,離我有兩人高的距離,一條藤蔓困住了他的腰,随着我打火機的點燃,他顯然也看清了周圍的環境,頓時,一雙眼珠子瞪的仿佛要跳出眼眶。
此時,除了纏住我們的這兩條,周圍密密麻麻的還垂了無數藤蔓,往上看不到頂,往下看不到地,火光以外,全是一片虛空,這時我總算明白過來,其實這個巨大的洞窟,根本就沒有到底,而是墓室修到第十七層時,人爲的将上面用雙龍頂封住,變成了墓室頂端。
而要想做出這個雙龍頂,必然需要上下施工,而施工通道,估計就是第十七層墓門,也就是說,如果當初我和胖子直接打開第十七層墓室,那麽就有可能繞過雙龍頂,直接進入第十八層,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從雙龍頂掉下來,被這些鬼藤蔓給纏住。
我總算明白爲什麽找不到第二個盜洞,肯定是悶油瓶先醒悟過來,因此開了第一個盜洞後,就走了回頭路,從第十七層墓門裏進去了。
該死,這一次真是要被悶油瓶子害死了,打了個盜洞也不知道填上去,随着打火機的亮起,寂靜的洞窟裏,突然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着,周圍的藤蔓無風自動,逐漸向着我和胖子伸過來,而纏着我手臂的藤蔓,也逐漸延伸,如同一條蛇一樣,慢慢往我胳膊上爬,被它纏住的皮膚,如同被無數的章魚吸盤在拉扯一樣,痛的厲害。
我渾身上下光溜溜,别說匕首,連個指甲刀都沒有,除了在空中晃來晃去的掙紮,完全沒有還手之力,随着晃動,不止被藤蔓纏着的地方痛,肩膀上的關節也禁不住這麽折騰,痛的仿佛要脫臼一樣。
這時,我耳邊卻突然聽見了胖子罵娘的聲音,我連忙低頭一看,他身上沒我這麽幹淨,腿上插了匕首,拔出匕首就去砍腰間的藤蔓,這時,旁邊那些藤蔓已經朝我們伸了過來。
這時,胖子已經把腰間的藤蔓砍的差不多,我看着腳下的虛空,突然想到,如果藤蔓斷了,我們倆個就會繼續往下掉,我腦海裏頓時出現了一灘猩紅的肉泥,剛想叫胖子不要再割,他腰間的藤蔓已經因爲吃痛,猛的松開了。
我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但很快,胖子才剛一下墜,立刻有另一條藤蔓上了搶食,不過這一次,它纏住了胖子的脖子。
我立刻想到了金算子,頭皮一炸,眼睛瞪大,死死盯着胖子,可是現在,我卻沒有辦法救他。
胖子脖子被纏住,頓時臉向上仰,身體再也沒辦法反抗,眼眶凸大,滿臉赤紅的看着我,額頭青筋暴現,身體就像那些懸屍一樣,瞪着我,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腦袋轟的一聲,眼淚幾乎要流出來,那藤蔓纏住脖子的力道很大,不消片刻,胖子就會沒命,而我此時沒有任何辦法,甚至自身難保,周圍漆黑一片,安靜而詭異,幾乎不可能有任何轉機,這種看着兄弟送死,卻無能爲力的感覺,幾乎讓我整個人都瘋狂了,再也顧不得肩膀上的劇痛,猛烈的掙紮起來。
很快,那些探過來的藤蔓就纏住了我的腿,如同一條蛇一般往上爬,這些藤蔓中的寄生蟲顯然已經等不下去,我被它們爬過的地方,皮肉一陣劇痛,變得血糊糊的,而就在這時,異變發生了,一個人影猛的蕩了過來,由于打火機的光芒太弱,而且在不停抖動,那個人影我幾乎沒有看清,隻隐約看到一個漆黑的頭頂,緊接着,人影又蕩了回去,但與此同時,胖子卻不見了,隻剩下一截斷掉的藤蔓。
我來不及回味是怎麽回事,緊接着,大腿上一陣劇痛傳來,我終于忍不住慘叫出聲。這些蟲子專挑肉最嫩的地方下口,除了大腿,連帶着肚子也首先遭殃,我看不清自己此刻是什麽樣子,隻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吃我的肉,一口一口的咬,雖然每一口咬的不多,但那種疼痛,卻讓人忍不住想自殺。
我大腦已經因爲痛覺而癱瘓,什麽都無法思考,唯一自由的手拼了命的去扒那些藤蔓,打火機也脫手,黑暗中,想起金算子的屍體,我幾乎絕望,腦海裏閃過一個詞: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