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帶了摸屍手套,我抓住這隻泡在黑水中的手後,到沒有多少惡心感,當即拽了一下,将半截手臂都拽出了水面,下面的東西很沉,我估計這是一隻男屍的手。
被我拉出水面的手被黑水泡的發紫,皮已經形成了一種層層疊疊的褶皺,拽在手裏,還不如一隻女人的手大,張博士也吓了一跳,緊接着便輕聲道:“拉上來看看。”
我點點頭,慢慢直起身體,準備把鼎中的屍體拉出來,結果拉了沒幾下,一件令我頭皮發麻的事情産生了,因爲這隻手,竟然一直拉不完!
我拉到最後,手離開水面的長度,已經足足有兩米,而且似乎還沒有盡頭,該死!難道這裏面的屍體,還是萬奴王的親戚?
正當我被這支長長的,似乎永遠也拉不完的手驚的發悚時,姓張的突然驚呼一聲:“小心!”可惜她說的太遲,我還沒反應過來,那隻被我拉出水面的手,突然自己動了起來,緊接着,反抓着我的手腕,一下子把我扯進了黑水裏。
烏黑粘膩的液體瞬間淹沒了光裸的皮膚,我猝不及防之下,狠狠喝了好幾口,那種粘膩又滑溜溜的感覺,如同一下子吞了很多蒼蠅卵一樣,讓人惡心的隻想吐,結果我連吐的時間都沒有,那隻手就拽着我不斷往下扯,這時我的腿探到,鼎的下方,不知何時開了一道一人寬的地下洞口,而那隻手,就是從那個地下洞口伸出來的,鬼知道那下面是不是什麽怪物的老巢。
我顧不得惡心,在黑水中混亂的掙紮,身上沒有什麽武器,唯一能當武器用的,是那支探陰爪。
它形狀如手,前段的四指彎曲成鈎狀,頂端十分尖銳。
混亂中,我拔出了那隻探陰爪,狠狠的朝着抓住我手腕的長手鈎過去,一擊而中,那東西猛的收起手,我趁着空檔,連忙冒出水面,張博士已經朝我伸出手,急切道:“快,上來。”
我連忙抓着張博士的手拼命往鼎外爬,結果那東西竟然又伸出了水面,姓張的驚呼道:“你後面……”我一驚,想也沒想,腳往後一蹬就踹了出去,結果我後面不是個人,而是隻手,因此并沒有踹中,反而一腳踹上了青銅鼎的内壁,頓時激起了一陣如同梵鍾響徹的聲音。
緊接着,我腰間的皮帶一緊,整個人被一股大力往後拉,那股力量實在太大,我幾乎一屁股就坐進了黑水裏,姓張的也不能幸免,被我帶着一起栽到鼎裏,混亂間我顧不得其它,連忙拿着探陰爪準備再鈎它一下,結果那東西如同有思維一樣,吃了一次虧就不吃第二次,将我拉進水裏後,扯住我的腳就把我往那個洞裏帶。
那洞口裏濕滑一片,全部都是那種黑水,而且十分曲折,我被它拖着,整個人沁在水道裏,完全無法呼吸,在洞口裏穿行,如同滑闆一樣。
不久,我肺裏憋不住,開始有大量的黑水往我鼻腔和嘴巴裏灌,大腦因爲缺氧而陣陣脹痛,連意識都不甚清醒,模糊間,我不由想到:難道這玩意是故意把人拖下水淹死?那不跟水鬼一樣?
這時,我的頭頂突然一重,一團柔軟的東西頂着我的腦袋,半晌我才反應過來,姓張的也被拖住了,由于洞道狹窄,她在我頭頂,估計她比我更難忍,此刻是頭朝下,而頂着我頭的東西是什麽,自然不言而喻。
就在我和姓張的都開始嗆水時,周圍的水突然消失了,緊接着,我倆被大力一摔,扔到了堅硬的石壁上,朦胧間,我聽到有人喊:“那東西又出來了!”
“不要慌!開槍!”是路人甲的聲音!
我臉上全是黑水,連眼睛都睜不開,周圍響起了密密匝匝的槍聲,似乎是在攻擊什麽東西,旁邊的博士張已經開始吐了起來,我灌了一肚子黑水,喉間嘴裏又粘又膩,胃裏也翻,側頭也開始狂吐,吐到最後,胃裏連酸水都冒不出來,整個人都要虛脫了。
随手抹了一把眼睛,我發現對面的張博士,完全如同一個黑色的泥人,隻有因爲喘氣而張開的嘴露出一些粉紅的顔色,就連牙都是黑的,上面似乎還有一種黑色爛棉絮一樣的東西,我看着都惡心,估計自己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緩過勁兒,我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這時我發現,槍聲是從對岸傳來的,對岸還有手電筒的光暈,不過隔的太遠,隻能模糊看清有幾個人影,如果不是剛才聽到路人甲的聲音,我恐怕都不能判定那群人是誰。
我們的面前似乎是一條黑黝黝的河,借着火光,隻見河裏的水全是那種又黑又粘的液體,液體下面正在不停翻動,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但路人甲他們的火力太猛,那東西偶爾冒出一個頭,就被打了下去。
姓張的劇烈咳嗽了一陣,從包裏摸出手電筒打亮,接着我看清了周圍所處的環境。
這裏似乎是一條地下河,而我們此刻,正處于地下河道的旁邊,背後就抵着黑色的石壁,這種石壁,似乎和那隻麒麟雕塑所用的材料是一樣的。
燈光随着姓張的動作打到頭頂,我以爲自己是從上面被扔下來的,但現在一看,頭頂也是那種黑石壁,完全是密封的狀态,我心中一動,難道我和姓張的,被一路拖進了這條黑水河?
姓張的顯然也在思考這個問題,她快速将燈光打到河邊,整條河的面目更加清晰起來,隻見河裏漂浮着無數可疑的物體,河水渾濁不動,似乎是條死水河。
我看了半晌,河面漂浮的,似乎是密密麻麻的人骨,偶爾還能看見幾個骷髅,一想到自己是從這河裏被扔出來的,再想到河裏的屍骨,我覺得自己胃一抽一抽的疼。
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那口腐屍井裏煮出的牛肉湯已經讓我惡心難當,現在還直接喝上了,真他媽變态。
姓張的手電筒一直在水面巡視,片刻後,她鎮定的分析道:“是死水,我估計,這裏曾經是一條尋屍帶。”她見我不明白,于是解釋道:“古代西域也有大河,溺死的人順河漂流,容易擱淺在拐角處,這條地下河或許是由于河流變道,所以被單獨留在了這裏,裏面的屍體經久就腐爛成黑水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條河的兩頭,都是死路。”
我覺得奇怪,問道:“這條尋屍帶,爲什麽會連接着青銅鼎的機關?”
姓張的想了想,片刻後搖搖頭,道:“不知道。”等于白問。
這時,河裏的東西已經沉了下去,大約是被路人甲猛烈的火力給震懾到了,那邊許久沒有傳來聲音,路人甲似乎一直在觀察我們,片刻後,他蹲身從裝備包裏取出一個東西,在空中舞了一圈,接着朝我們扔過來。
接過東西我才發現,那是登山爪,接着,路人甲面朝我,指了指我身後高處的牆壁,道:“我們要過來。”
我和張博士對望一眼,姓張的眉頭一皺,道:“冤家路窄。”看來她比我更不想見到路人甲,可惜,我現在要跟着路人甲找悶油瓶的下落,即便是相看兩相厭,我也必須得跟上去。
裝作沒聽見姓張的話,我撿起那隻登山爪,順着身後凹凸不平的山壁往上爬,另一頭路人甲也爬上了對面的山壁,大約離地有四五米左右,他沖我做了個手勢,接着,我就近找了條凸起的石塊,将登山爪固定上去,霎時間,繩子在離河五米左右的高處繃的緊緊的。
對岸的人一共有四個,是小龍女、老孫和四眼,路人甲一馬當先,背着裝備率先過河。
他十分聰明,将他那一頭的繩子放的更高,使得繩子形成了一個斜坡,他将一條皮帶子纏在繩子上,雙手抓着,就跟空中飛人一樣,快速的從高到低往下滑,看樣子就是幹慣了這些勾當。
不多時,我們六人聚集在一處,德國小龍女立刻給我們遞了毛巾,待稍微收拾了一下,張博士攏了攏耳邊的頭發,聲音平穩而客氣,沖路人甲道:“齊先生,很高興跟你彙合。”
路人甲點點頭,嘴角依舊看不出弧度,帶着的那副W鏡,将他三分之二的容貌都包裹住,完全看不出神态。
“當然很高興,希望張博士不要再脫離隊伍,别忘了我們這一次的考察任務。”路人甲淡淡說完,轉身盤腿坐下,似乎沒有打算下一步行動,姓張的笑了笑,低聲沖德國美女說了句什麽,小龍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迅速翻着裝備包,接着拿出一些食物給我們。
姓張的待遇較好,飯前還用水漱口,将牙縫裏的腐肉給吐掉,我隻能在一邊幹吐口水,這東西大約在水裏泡太久,腐臭的味道已經沒有了,但任何人牙縫裏塞了一堆腐壞的人肉都不會有食欲,我沖好心遞食物的小龍女擺擺手,轉身猛吐口水,吐了沒多久,一隻帶着手套的手遞了個水壺過來。